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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急著花錢,瞅著那一揹簍子的錢,也是心裡發寒。待好不容易抽空下山去鎮上把錢花掉買了合用的樂器畫紙等等後,卻愕然發現自己不是那塊料。
君子六藝和讀書考科舉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前者主要是修身養性,後者卻是全然為了功名利祿。當然,一旦真的透過科舉走上了仕途,君子六藝還是很能派得上用途的,就譬如同僚小聚、品茗鑑賞,你總得拿出一手來,好證明自己的才學吧?因著本朝安寧許久,騎射不出眾問題倒是不大,可旁的呢?最起碼書畫禮樂一道,總該是精通的吧?
遺憾的是,俞承嗣真的完全不是那塊料。
這經史子集,因著打小用功苦讀的緣故,他就算在書院裡不是最出挑的那一撥,可嚴格來說,也不算差了,起碼同窗裡頭比他學問差的人,少說也有十七八個。可若是比別的,哪怕僅僅是最為簡單的書法一道……
不好意思,俞承嗣打小練的就是館閣體,字型方正、光圓、烏黑、體大。這是科舉之中必須使用的字型之一,而另一種則是院體,兩者皆是屬於那種看起來格外方正不費眼的字型。
這原本也算不上什麼錯,畢竟俞承嗣從求學的第一日開始,就已經給自己定下了目標。當然,那會兒他的目標還僅僅是考中秀才,畢竟初入學時,他還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孩子。也事實上,他的啟蒙恩師在教導他時,也建議他使用館閣體,只因這種字型比較適合初學者。
問題是,館閣體它不好看啊!
橫平豎直,烏黑體大,字跡倒是容易分辨了,可就是同美觀沒啥關係。這年頭,流行的那就不是四平八穩的館閣體,而是行書、草書,若是能寫的一筆狂草字,便能得一番讚譽。可反之,若是一提筆就是館閣體……
丟人啊丟人啊!
俞承嗣之前忙著適應明德書院的教學進度,還真沒深究這些個細節。等他追上了進度後,才愕然發現,他好像把明德書院想的太過於美好了。或者更準確一點兒來說,那就是把自己想的太聰明瞭。
君子六藝,他沒法全部精通,捨棄了部分後,以為最簡答的書畫還是可以搶救一番的,最好是先將書畫提上來,再慢慢的補禮樂。結果現實卻給了他當頭一棍,他那一筆館閣體,拿出去只會徒增笑料,而即便僅僅是練字,就足以耗費他大量的時間。
偏如今,他最缺的就是時間。當然,也缺錢。
得知俞母又來尋他,他只同先生告了饒,疾步往半山腰而去。提起這個,他又是一肚子怨氣,雖說他們這些在明德書院求學的學生,多半都已經是及冠的年歲,可這課堂也太鬆懈了,用先生的話說,你若想學,誰也攔不住,你若不想學,誰也沒法將知識強塞到你腦子裡。
一句話,愛學不學。
哪怕俞承嗣本人極愛求上進,攤上這種規矩,也忍不住長吁短嘆起來。
規矩太鬆懈,先生太隨意,他這個當學生的就算再怎麼努力,只怕也是徒勞。不由的,他開始認真思索自己來明德書院求學的正確性。其實他也明白,明德書院本身是極好的,可再好,不適合他又有什麼用呢?
君子六藝是很重要,一旦入了仕途,甭管是跟上峰打交道,還是跟同僚相處,皆是敲門磚。可這一切不都是建立在入了仕途的前提下嗎?
就這好比某個光棍漢整日裡想著娶了婆娘後,我要如何如何對她好,方方面面都考慮周全了,這才愕然的發現,我還沒婆娘……
俞承嗣很是頭疼,他覺得他大概跟明德書院八字不合。
因著心裡揣著事兒,待見到俞母后,俞承嗣面上也是淡淡的,不過他的性子擺在那裡,即便心情不好,卻仍是先開口關懷了他娘。
再看俞母,她很是激動的拿了石榴出來:“承嗣啊,你二弟他是渾,可他還是想著你的。瞧瞧,他從山上弄了些石榴來,轉身就全送到了家裡,讓我拿給你。”
頓了頓,她只拉著俞承嗣的手,哽咽的道,“你倆是親兄弟,就算之前鬧了一場,可那都是小事兒。承嗣啊,你答應娘,別記恨興家,他就是個直腸子,嘴巴欠了點兒,可他沒壞心啊!”
俞母一早就想好了,自己生了三兒兩女,可能靠得住的也就只有仨兒子罷了。倆閨女裡頭,就算滿娘人並不壞,一年到頭也會往孃家送斤肉送條魚的,可終究是嫁出去了,往後一準指望不上,秋娘那就更不用提了。也因此,她得確保仨兒子之間一直好好的,可不能因著那些個小事兒鬧了嫌隙,真要是這樣,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這個當孃的還不得心疼死?
萬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