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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好幾個了。
巫說,只有敬重鬼神祭享靈保之人,才能受到庇佑。
女孩說起這個的時候,神色十分憂傷。
阿玄檢查了一遍女孩和另幾個孩童的身體,道:“我來替你們治病。”
孩童相互看著。女孩遲疑了下,道:“你是巫嗎?”
阿玄笑道:“我從前在家鄉時,正是巫女,他們都喚我玄姑,你也可以喚我玄姑。”她指了指身後兵營的方向,“裡面那些生病的人,都是被我治好的。”
女孩立刻點頭,露出歡喜之色。
阿玄便帶幾個孩童入內,細診後煎藥讓他們服下,叫接下來每日都來這裡繼續診治,最後送他們離開,自己正要回,忽看到遠遠有人坐於一匹駿馬之上,似乎正在望著這邊,認出是昨天傍晚在水邊偶遇的那位晉公子。
因不過一面之緣,此刻中間又隔了些距離,阿玄也未在意,轉身走了。
此後幾天,她繼續來此,那幾個岐人孩童也每日過來,阿玄繼續為他們診病用藥。孩子們的肚子漸漸變小,精神也好了許多。
……
秋獮過半。
這日獵到一頭猛虎,上下慶賀,當晚於汭水之野設下大宴,夜幕繁星如鬥,水畔篝火熊熊,映的水面紅澤閃爍,數里相連,武士在雄渾鼓點的伴奏之下作戰舞娛樂,軍士飲酒喝彩,聲此起彼伏,數里之外幾亦可聞,場面蔚為壯觀。
宴至高,潮,司徒周季起身,提議演投壺助興。
投壺是時下貴族階層宴飲中極受歡迎的帶競技意味的娛樂,脫自最初的禮射,但相較於直接上場拉弓射箭,投壺更顯貴族風範,故最初從中原王宮中興起之後,迅速風靡各國。
庚敖應,周季便命人擺上矢和壺具,比賽兩方立於定點之處,各自投矢入壺,最後以數多者勝,敗者罰酒,周季自任司射。
鼓點聲中,平日擅於投壺之人紛紛上場,岐、蓀氏等戎族裡的擅射者亦爭相競技,或贏或輸,喝彩不斷,最後,一個名叫師氏的穆千夫長技壓群雄,以十矢全中的戰績取勝。
師氏亦穆國貴族子弟,庚敖笑容滿面,親手賜師氏美酒,師氏受領,喝彩聲如雷四起,定,周季望向坐於庚敖下首首位的媯頤,笑道:“我聽聞晉公子亦是個中高手,季慕名已久,今夜良主貴賓齊聚一堂,不知公子是否有興展技,好令我等開眼?”
方才滿堂為樂,媯頤一案獨酌,視線投向遠處那片黑漆漆的宿營之地,眼前彷彿再次浮現出那日於黃昏水邊偶遇的少女倩影。
那日田獵至晚,他為追一獵物,與隨扈走散,隨後誤入那片樹林,聽到溪水聲音,見馬匹疲倦,便循聲前來飲馬歇息。卻沒有想到,出林的那一刻,抬眼便見對面溪畔那片夕陽之中,坐了一個正在濯足的少女,彼時夕光花容,兩相映照,那種恍若神女入夢似的恍惚之感,猶如一支利劍深刺心房,令他當場定在了原地,再也邁不開腳步。
當時雖不過驚鴻一瞥,她對他態度亦是疏遠,但他卻一見傾心,反覆思量,就此再難忘記。
這幾日,他已得知,那少女名玄,通醫術,似是庚敖寵姬,但不知為何,又似遭到庚敖厭棄,此次北上秋獮,她雖依舊同行,但一路並未與庚敖同帳。
玄獨居於寺人茅公帳畔。
玄此前似也從未現身於穆宮,從她現身時間來看,倒有些像是齊翬曾對他提到過的那個疑似周王王姬的少女。
但她顯然不似齊翬口中的那個少女。據齊翬言,那少女貌平平,而玄卻有著傾城之顏。
這其實也無關緊要,對於公子頤來說,何為一見鍾情,寤寐思服,從他與那個名為玄的少女的偶遇開始,他終於明瞭了。
他正微微出神,忽聽周季邀投壺,回了神思。
抬眼,見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自己。
司徒周季向來為伊貫為用,自是不願看到穆楚聯姻。
媯頤此行既以聯姻為目的,對這些人事,心中自然雪亮。他此刻忽然當著眾人之面邀自己上場投壺,怎會是善意?
近旁隨臣詹吉正待開口替他推擋,媯頤已擺手阻止,笑道:“頤原本只恐技薄,若不自量力,徒惹笑話,不期司徒相邀,盛情難卻,便獻醜了。”說罷起身,邁步朝場中而來。
他本就丰神秀逸,此刻不疾不徐行至矢壺之前,站定,面帶微笑,更顯風度翩然,尚未出手,便已引來周圍一片暗中稱許。
庚敖放下手中酒觚,望著場中媯頤的背影,神色似饒有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