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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了祂,他終於還是離開了那個被詛咒的境地。
多虧了祂,他才一償多年的心願,將那曾經送出的血肉重新吞回了肚子裡。
終於正式見面的時候,他本該撕毀承諾,直接奪取祂的繼承者資格——但是看著那團醜東西變成魚人從沙灘上慢慢走過來,鄭而重之地站在他面前,從他手裡接過可怖的肉塊之時,他那可鄙的高階精靈血統又開始作祟: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對方對於“承諾”的鄭重。
而他無法無動於衷。
那麼就再看看吧。
他想。
不過是一點小小的承諾。
——如果哪天不想要了,就直接撕毀了吧,連同討厭的那部分血統一起。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又輕又快。
祂,或者說她的存在出乎意料地有趣——是的,他很早就發現她是個“女孩子”了。
應該比那隻巫妖更早。
應該是所有人中最早的。
他一直在觀察她。
那樣跳脫又輕快的性子——年齡應該不是很大。
每當看到漂亮的、美好的東西的時候——比如看到新生的雌性娜迦穿著輕飄閃亮的服飾遊過面前的時候,她的觸鬚、甚至整個身體也會不由自主地飄起來。
有一次他帶了一大箱漂亮的服飾區找她,問她想不想試試好看的衣服——那時候巫妖已經有了變形的方案——她明明很想要,卻還是拒絕了:不,我已經是泥巴了。
她說,
我喜歡看利維坦穿——你穿著比較好看。
天知道他那天帶去的所有服飾都是女孩子的服飾。
她盯著它們明明眼睛都轉不動了,卻還是言不由衷、不著邊際地拒絕著。
從那天以後,利維坦就有意識地用各種東西試探她,開始的時候不能說是存了點別的心思——比如透過觀察喜好來找到弱點。
可試著試著,就慢慢忘了目的。
到了後面,他只記得她喜歡閃閃亮的東西,精緻的東西,所有附有足夠心意的東西,總能吸引她的目光——歷經時間打磨的東西她也喜歡。
連她自己都沒有覺察,她總是喜歡透過那些東西去追尋它們背後的故事,各種各樣的歡樂的、或者悲傷的故事,觸控隱藏於“存在”本身背後的某種情緒或者記憶。
纖細而又敏銳。
真是有趣極了。
巫妖總是抱怨她粗枝大葉、不學無術,但利維坦不覺得。
他甚至覺得巫妖應該是知道的——他們的主人雖然自稱缺少記憶,但所具備的知識卻遠比她想象得要多。
偶爾她會忙裡偷閒來找他喝茶——聊天的時光總是很愉快。利維坦從不認為,他能和真正意義上的蠢貨聊得愉快。
他們在很多方面能找到共同話題,比如收藏,比如服飾——又比如伊格娜。
她塑造的人偶很是有趣,聽話而且乖巧。
開始的時候,他以為那不過是女孩兒養洋娃娃一般的興趣愛好,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並不是。
只要有空,那位就會帶著那個女孩兒出去走動,給她說故事,像教導孩子那樣,帶她感受這個世界,一點一點地引導著她的言行——而每到這個時候,他的主人總是顯得格外的溫柔。
他忍不住加入她的“育兒”計劃,為她提供畫冊,服飾,還有某些建議——有些時候,他甚至生出了一種共同撫養孩子的感覺……
慾望與狂想一旦升了起來,就再也不可能壓抑回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模樣開始變得無比美麗。
雖然她從沒有固定的形象,但是無論哪一種都可以讓他輕易著迷。
她大部分時間是溫和的,可偶爾的殘酷也讓他激動不已。
他曾經為自己的反應感到過迷惑,但那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於他來說,再沒有什麼比血統、比靈魂的反應更為誠實。
他已為之所吸引,不可遏制。
他記得她消失時候的驚恐與失落,也記得她化為龍形回來那一刻所帶來的、那種心臟驟停的感覺。
既美麗又殘忍,既溫和又冷酷——截然不同的特質在她的身上渾然一體,一如他夢中的景。
他一直模糊追尋著的、卻又難以調和的渴求,終於經由命運的手,清晰地呈現在了他的面前。
然而這樣的渴求終究是過界的。
若是曾經的他,或許還能展開一場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