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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斯鴻到達難民營的時候,雨越發下的大了。他沒帶傘,就這麼雙手插在口袋,閒庭漫步地走。
近了鐵絲網,發現輪值的竟然是同連隊認識的。
這下證件也不用拿了,直接放行。
對方問他一句:“這不還在假期嗎,這麼早就趕著回來了?”
他嘻嘻哈哈地搪塞過去。
巡邏難民營本來就是維和部隊的日常之一,這片地區他來來回回轉過多遍,哪兒對哪兒,早已摸得門清。
一路不繞彎地走到MSF派駐點,找著人問詢,得知“新來的姓唐的中國女醫生,貌似剛做完手術去換衣間了吧”,還好心囑咐他一句“看她樣子,好像累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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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斯鴻站在門前,敲了兩聲門。
沒人應聲。
他又喊了兩聲,依舊無人應答。
他把手放在門把上,開了條縫。縫裡透著光,一個人影蜷在陰影裡。
他順勢把門給推開了。
走近前一看,不是別人,正是他要找的大長腿。
衣櫃的門開著,她右手抱膝坐在裡面,一半身子埋在衣櫃的陰影中,下半身一小截露在窗外瀉進來的天光中。
左手放在腹前,頭朝一側櫃面偏著。
安安靜靜,呼吸淺淺,睡得正酣暢。
他好奇大長腿睡著時會不會流口水,於是手撐開櫃門,蹲下身,湊近了去看。
她唇是閉著的,面容也是靜漠漠的,駱駝睫毛,偶爾輕顫一下。
喻斯鴻左瞧右看,只覺得大長腿睜著眼好看,閉著眼也好看。她抽菸的樣子好看,吃東西的樣子好看,就連打人的時候……也是好看的。
為什麼這麼好看呢?
他很早以前就聽人講過,美人的面相,必然是符合三庭五眼標準的。於是伸出手,隔著她面容一厘米左右,比劃她髮際線與眉毛間的距離,眉毛與鼻尖的間距,鼻尖與下顎的距離,幾乎不差分毫。
清淺的呼吸掃過他的掌心,如同舊傷長出新肉,疼疼癢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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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嘉瑟縮著做夢。
夢裡是高三的時候。她從繼父家搬出來後,便回到原籍南京。平日在寄宿制學校讀書,每逢放假,學校無人,只能住進叔父家。
那一日叔父帶她去見一個人。他們說帶她來這,只是怕她學業繁重,壓力過大,簡單做個解壓的心理輔導。但她知道,那是預約的心理醫生。
他們認為她有病。
她去街對面的自動販賣機買完飲料,提著冰水走到半合的門前,便聽叔父說:“我們覺得這孩子心理頭有毛病,整天不吭不聲的。我哥那麼樂觀開朗的一個人,怎麼生個女兒這個模樣呢。”
嬸嬸在一邊附和:“那天夜裡我起來上廁所,看到她一個人抱著腿坐在客廳拐角,燈也不開,就那麼直生生地望著你,差點沒把我魂給嚇掉。”
唐嘉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心理有缺陷,但那之後的一個月不到,身體上的病卻是氣勢洶洶地來了。大病未愈,她被辦理了休學,緊接著被送到蘇州附近一處山頭上不知名的寺廟裡修養。
她帶著24寸的箱子一個人上了山,漫無目的地在棧道上徘徊,出了一身膩汗。攀石又越水,不知到了哪一處,一座破敗的亭,亭下一座香爐,紫煙冉冉,一龍鍾老僧持一柄茅帚,無聲無息地輕掃落葉。
她站定,看了足足一個小時。
那老僧終於停下手中動作,雙手合十,向她施了一禮。
她神差鬼使走上前,木然地問:“我要如何才能快樂?”
對方觀她數秒,只給了四個字:“愛人濟人。”
於是就這麼在寺裡住了下來。
每日雞鳴時分便起床,洗漱後沿著石道走至林間,默默撿上一上午的落花。響午回廟臺用膳,下午便在誦經堂的隔間裡讀書。
她抱著膝,坐在角落破舊的黃色蒲團上。背後是刷成深黃的牆壁,開著很高的天窗。陽光從窗格里切下來,鋪成白色的長條。她把雙腿放在陽光裡,背靠牆,聽著隔壁隱隱約約吟誦的佛經,一本又一本地讀書。
讀各種大部頭晦澀難懂的英文原著,若是累了,就捧一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擬,刷題提神解乏。
隔間的木門是半掩的,木門正對著誦經堂的牆壁。那牆壁高高地貼放著一排菩薩,鎏金的身,背後是彩漆的畫。她每一抬眼,就能與地藏菩薩對視。
那視線似笑非笑,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