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天書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她靠回破舊的座椅。
看了一眼手機頁面。
伊娃坐在唐嘉右邊的座上,左手扶著前座的靠背,右手放在大腿上,面色呈現一種慘絕人寰的壯烈,抱怨道:“可怕極了。”
她話音剛落,又是一個幾乎“人仰馬翻”的大顛簸。
然後回覆到平穩。
汽車在零落生長灰綠色植物的沙地上駛過。
伊娃昨日才從被她形容成“安拉的襪子都不願意多看一眼”的未開化的蠻荒之地返回,今日便被邀參加一場城內的外交釋出會。
唐嘉被她無情地拽過來作陪。
天色變得陰起來,左側的風透過大開的窗扇在唐嘉臉上。
一分鐘前巴士經過一片人工種滿鮮花,豎立一人多高仙人掌的道路,她看到有當地的新人穿著西服和婚紗拍婚紗照。旁邊估計是新人的家屬,女人穿著色彩明豔的裙子,懷裡抱著啃指頭的小孩。
有那麼幾秒她突然就想結婚了。
穿著可笑的婚紗,拍一些可笑的照片,捧著錢包到影樓裡聽著別人的忽悠大放血,再發一些可笑的請帖,明明累到恨不得四仰八叉睡在酒桌上,還要擠出笑臉一圈圈地去敬酒。
以前齊彧問她:“以後結婚你想怎麼辦酒?”
她當時挺不屑的,她一直對這種流於世俗的東西不大看得上,致力於做一股清流,於是很超然地講:“不用,帶上戶口本和九塊錢。”
現在她覺得自己的思想變了。
但下一秒她就原諒了自己:不是因為凡塵把她腐蝕了,只是因為年紀大了。
年紀大了。
想法自然就變了。
等唐嘉從一種似夢又醒的狀態中回過神來,那條簡訊就已經發出去了。
她看著已傳送的狀態,忽然有點後悔,覺得過於莽撞,有點不像自己的風格。可是簡訊不能像企鵝聊天一樣撤回,潑出去的水,用海綿吸也是吸不回來的。
#
喻斯鴻被簡訊驚得幾乎要變形,他從地上爬起來,扭頭看了看周圍,確信自己沒有無意識地跑步跑入了異度空間,這才又把目光投向螢幕,再三確認自己有沒有眼瘸。
端端正正的方塊字。
他原先設想了好幾個結果,最壞的不過是自己被釘上了罪犯的恥辱柱,兩人自此老死不相往來,要不就是對方冷冷地要問個清楚,然後他因為某些事情又不能把東西敞開了曬在陽光底下,然後……
兩人就沒有然後了。
喻斯鴻走到休息室的座位上,看著手機螢幕發呆。
他一向發散思維的技能是點滿的,待著待著腦中的東西又遠了。
他想到祖母去世後,他順理成章不出所料地被接回了北京。但有些東西一旦破開了,凝結以後還是有疤的,有些刺一旦埋下了,時不時還是會出來鬧事的。
總而言之,他心裡有芥蒂。
不是父母親生的這件事,就像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咒,時不時觸發了咒語條件,就在他心裡和生理上攪得天翻地覆。
更何況,他心中認定,這件事情,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
這就更不好受了,如同一個懷揣著巨大秘密的人,若是有“同謀”還稍可緩解,若是獨自一人揹負,那就連覺也是睡不安穩的。
他記得被領回去的那天是一個平凡無奇的冬天,他被牽著走過四合院的大門檻。院子中間有一顆棗樹,他抬頭去看那枯乾的枝椏,那樹可真高啊,刺愣愣的,那樹指著的天也真高真遠啊,像是立刻要飛了似得。
他又去看他。媽蔣如清女士,忽然覺得他。媽可真是漂亮啊,比照片裡的好看多了。鵝蛋臉,紅潤的面頰,面板也好啊,不像是這乾燥燥的天氣裡養出來的。
他反射性地就想:我媽這麼好看,難怪我也這麼好看。
可下一秒一個聲音漠然地響起來:你不是親生的。
他心立刻糾成了一團。
他忍著這種刺到靈魂的麻痛,又去看他弟弟喻見信,他以前就想過,若是見了弟弟,就把自己的一身摸爬打滾實踐來的武學都傳給對方,教弟弟怎麼用最帥氣的姿勢翻牆,怎麼在球場上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挫敗對方的動作。
可這一刻他的熱情迎上京城寒冬的冷氣,一下子就熄了。
他想:這弟弟怎麼這麼不好看呢,比照片上的差多了。
可下一秒那個聲音又漠然地響起來:人家是親生的。
他就這麼渾渾噩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