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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吧。”
聊著聊著,不可避免的,他們開始抱怨嘀咕:“糧草不是跟上來了麼?伙房怎麼回事?咱們連稀粥也吃不著。”
“莫說稀粥,連口熱水都沒有。”
“哼,那群懶貨,連熱水都不燒一鍋,他們跟來,究竟有什麼用?”
……
郭弘磊在邊上,正與心腹商議明日行程,忙中一拍額頭,立刻交代幾句,數人即起身,趕去各篝火處解釋,安撫道:“沒口熱食,我也納悶,故特地打聽過了:伙房並非偷懶,而是正忙著尋找乾淨水井、安置爐灶、收集柴禾。弟兄們放心,等明早,咱們就有熱水熱食了。”
眾兵丁聽了,才心氣平順,苦著臉說:“催他們快些吧,實在太冷了。”
“來不及做吃的,好歹燒一鍋熱水,喝了暖暖身子。”
“唉,那群伙頭兵,真是慢吞吞。”
上陣殺敵衛國,個個英雄好漢,下了戰場飢腸轆轆,不吃飽喝足怎麼行?一旦忍飢挨餓,將士勢必虛弱,如何有力氣行軍打仗?故有古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郭弘磊頷首,正色答:“我已經再三地催了,明早動身之前,伙房一定會備好充足食物!”
赫欽驍騎營休整一夜,翌日卯時中,天未亮,便披上鎧甲,列隊趕去伙房。
果然,伙房的人一宿未眠,熬了足夠的厚粥、燒了足夠的滾水、做了足夠的雜糧餅。
“各位兄弟,老規矩啊!”伙頭兵一字排開,麻利分發食物,大喊:“出征的,厚粥管飽,熱水任喝,每人十個大餅;守城的,也‘厚粥管飽,熱水任喝’,但不能碰乾糧。”
此乃軍中慣例,並無不公,人人遵從。畢竟出征的隊伍須負責探路與開路,冒險突入敵營,十分辛苦。
不消片刻,出征將士吃飽喝足,背上乾糧,各自去牽馬。
郭弘磊上馬,勒轉馬頭,朝城門奔去,精神抖擻,朗聲鼓舞道:“弟兄們,該去收復息縣了。咱們打前陣,後援仍是新陽衛的弟兄,早一刻攻下,就早一刻休整!”
眾兵丁養足了精神,士氣高漲,馬蹄跺得縣城青石板街道轟響,氣勢如山。
驍騎營的五名小頭領,率領各自手下,奔出城門不久,便依計分頭行事,朝息縣包抄而去。
一晃眼,小年已過。
臘月二十四,連日狂風大雪,邊塞天地間一片白茫茫。
夜半時分,赫欽縣城裡,黎民百姓蜷在熱被窩裡,正睡得香。
臥房裡昏黑,姜玉姝側躺,睡在床外側,便於下地。
最近,無論白天黑夜,一入眠便噩夢連連。她的噩夢,光怪陸離,多是兩國交戰、刀光血影、馬嘶人吼……結局往往是:
郭弘磊勇猛衝鋒陷陣,卻不幸身陷重圍,被刀或箭所傷,昏迷墜馬。
偶爾,夢境倏然一閃,她仍在劉村東屋,忽聽窗外兩隻狗狂吠,並有家人驚呼:“公子回來了!糟糕,他受了重傷!”
“方大夫呢?快叫他來救命!”
方大夫呢?
快請大夫!
十萬火急,大夫哪兒去了?
往常,姜玉姝會生生急醒,這次卻是被吵醒:
縣衙外便是寬敞街道,突兀響起陣陣馬蹄聲、沉重腳步聲,急速往北。
姜玉姝指尖顫了顫,猛地睜開眼睛,虛汗涔涔,白著臉,撐起半身傾聽。
潘嬤嬤日夜陪伴,睡在床裡側,被驚醒了,打著哈欠轉身,關切問:“怎麼了?又做噩夢了?還是要起夜?”
“噓。你聽街上的動靜,又有一隊援軍北上了。”
潘嬤嬤霎時清醒,側耳數息,欣喜說:“太好了!又多了一隊援軍,趕去給公子他們幫忙。不過,都臘月底了,這隊援軍,來得夠晚的,也不早點兒。”
姜玉姝嘆了口氣,摸黑坐起,“軍令如山,耽誤時辰要挨罰的,援軍無論早晚,皆是奉命行事。聽說,行軍打仗之前,糧草必須嚴格算好,要多沒有,如果少了,將士會餓肚子。所以,邊塞之地,無法一口氣把大批援軍派去陣前候命。”
“唉,一日三餐,人吃馬喂的,確實負擔重。”
潘嬤嬤伸手一摸,眉頭緊皺,“哎喲,又是一身汗!快把溼衣裳換了,仔細著涼。”語畢,她披上襖子,從床尾下地,吹亮火摺子掌燈,悉心照顧。
姜玉姝依言換了衣裳,再躺下時,止不住地胡思亂想,一顆心備受煎熬,睜眼到天明。
次日晌午,裴文灃來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