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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掃視躺在篝火四周歇息的大漢們,然後帶上親信,按著刀柄邁出大殿,巡察各守衛處。
尚未靠近,遙見兩個抱著刀的年輕人,一邊盯著坡下,一邊耳語爭辯青樓女人“誰最美“。
郭弘磊嘆了口氣,踱近問:“還聊這個呢?”
兩人聞聲扭頭,忙打招呼,訕訕答:“聊這個特別有意思。”
“我倆還沒成親,不上青樓,就摸不著女人。”
郭弘磊啞然,餘光盯著坡下,提議問:“既然喜歡美人,為何不把餉銀交給長輩攢著?攢多些,請長輩幫你們娶一個標緻的妻子,豈不好?”
“正是這樣呢。我倆是同鄉,餉銀和賞銀大半上交爹孃了,攢著娶媳婦。”
“嘿嘿,逛青樓可有趣了,弟兄們結伴嘛,都想開開眼界。等打完這一仗,要是有命活著領賞,我一定點花魁試試。”
“對,如果能得花魁陪一晚,多美!”
各有各的活法,郭弘磊不予批評,而是鼓勵道:“明日決戰,攻城時,赫欽、新陽、泗鹿三衛一齊上,咱們的勝算很大!另外,有兩個衛的援軍殿後,時刻待命,加上糧草充足,戰場並無後顧之憂,專心攻城殺敵即可。”
兩名守衛樂呵呵,“我覺得咱們會贏。否則,哪兒能一路殺到庸州城郊?”
“求老天爺開恩,助咱們戰勝北犰,凱旋領賞!”
郭弘磊頷首,拍了拍他們肩膀,“打起精神來,盯緊了。”
“是!”
郭弘磊繼續前行,帶人謹慎巡察一圈,才返回大殿歇息。
“唉喲,睡會兒,快累死了。”
“昨兒半夜急行軍,困得險些墜馬。”
“睡吧。”郭弘磊放輕腳步,挑了塊地方躺下,枕著佩刀,從懷裡掏出一方雪青絲帕,默默把玩,撫摸帕上繡著的淡雅蘭紋。
這帕子,是在流放途中得的。
當時,他用溪水洗臉,姜玉姝見他滿臉滴水,隨手給了塊帕子讓擦臉,轉頭便忘了。
郭弘磊一直悄悄收藏,十分珍惜。倉促投入赫欽衛,卻不忘帶上妻子所贈的絲帕,視為信物,供空閒時欣賞。
其實,姜玉姝後來陸續繡了幾塊帕子,男人式樣,文雅大方。
但郭弘磊貼身只收著這一塊,時常拿出來,任由朋友打趣“又想媳婦了“、“想得發起呆了“等等。
翌日,天未亮,大乾將士主力已經如時抵達各自的戰場,包圍了庸州城。
庸州乃邊城,自古與北犰頻起戰爭,為了抗敵,城牆修建得格外高聳,牆壁厚實。
世事難料,北犰侵佔了這座城,為守;大乾邊軍被迫攻打自己人建造的城門,為攻。
遠遠望去,目所能及的城牆壁猶如鏡子般光滑,那是敵兵往牆壁澆水、天冷結冰,便形成一道天然屏障,阻撓對方攀登。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兩國交戰無數次,熟悉彼此長短。
北犰絞盡腦汁,防守。大乾絞盡腦汁,進攻。
征戰沙場,無論主帥如何智計百出,將士終究免不了實打實地拼命。
郭弘磊勒馬,停在東門前三里處,遙望城牆,審視守城敵兵,神態堅毅,目光如炬,靜候命令。
千軍萬馬,騎兵、弓箭手、步兵,黑壓壓一大片人,停在不同的城門前,嚴陣以待,鴉雀無聲。
竇勇肩負軍令狀,無路可退,親自督戰之前,把指揮大權暫交由勵王——若得勝,凱旋接回指揮權;若敗了,一條老命死不足惜,掙個“為國捐軀“的名聲,強過被朝廷問斬。
竇勇眯著眼睛,抬頭看了看天色,緩緩抬手,倏然一劃,衰弱嗓音吩咐:“攻城。”其副手立刻高呼:
“攻城!”
將軍一聲令下,數面戰鼓同時被擂響,鼓聲雄渾響亮,激勵人心。
“衝啊——”
手持盾牌的步兵吼聲震天,率先行動,密排著往前衝;緊隨其後的壯漢,左翼推著破門的衝車,右翼推著攀登城牆的雲梯,勇猛打前陣。
再之後,便是弓箭手。
驍騎營騎兵們,攻城時則殿後,因為地面被敵兵佈置了蒺藜、陷馬坑、拒馬槍,須由前軍清路,再由騎兵衝鋒,以保全精銳。
旋即,守城敵兵開始反擊,首先是弓兵,利箭雨點般落下。
“盾牌!盾牌防護!”
“弟兄們,穩住!”步兵頭領舉著盾牌,頂著箭雨前進,無暇顧及傷亡,大喊:“跟緊了,跟著我,把衝車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