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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啟恭作為典史,只在商議邢獄緝捕時才開腔,餘下喝茶旁聽,謹言慎行。
但聞希作為主簿,卻不能不吭聲。他早有準備,正氣凜然道:“居然有人敢欺瞞官府、拒絕交稅?夠大膽的!依卑職看,乾脆趁機徹查,揪出相關刁民,審清數目,罰他補交三倍的稅糧,以儆效尤!”
“嚴懲不貸,”李啟恭接腔,“看今後誰還敢不老實。”
其餘人紛紛附和,“萬萬沒想到,居然有人敢佔官府的便宜?簡直無法無天,很應該整治一番。”
萬萬沒想到?姜玉姝暗忖:你們分明心知肚明,個個裝作不知情。至於具體是收了“偷稅漏稅刁民”的孝敬,或自己便是主謀,有待調查。
她面不改色,點了點頭,正色道:“嗯,各位言之有理。既然發現了,官府總不能裝作沒發現,放過偷稅漏稅者,便是對遵紀守法者不公,所以,不得不罰。”
李啟恭郎舅倆內心“咯噔”一下,頓感不安。
黃一淳眼欲言又止。
姜玉姝高坐上首,把下屬各色神態盡收眼底,凝重說:“偷稅漏稅的罪魁禍首固然該罰,但此事牽連甚廣,其中受僱的窮苦村民多半不知情,村民老實種地,按規定分得三成糧食,他們是無辜的。官府若想揪出主謀,必須排查受僱村民,不知得審問多少人?”
“難以估算。”黃一淳不贊同地搖頭,提醒道:“老百姓往往害怕和官府打交道,突然大量傳訊村民,可能會引發全縣恐慌。”
姜玉姝嘆了口氣,“我正是考慮到圖寧的安穩,才決定換另一種方式追究。”
“那,您認為應該以何種方式追究才穩妥?”聞希面色如常,實際緊張懸著心。
姜玉姝早有打算,威嚴答:“我考慮許久,不如這樣:此次秋收,明面上不追究,嚴格按照‘代耕令’的規定,向相關借耕人收取稅糧,少一罰十。然後,罰款。”
“罰款?”牽涉此案的小吏們忐忑不安,暗中叫苦不迭,強裝鎮定問:“罰多少?”
“具體該怎麼罰?”
姜玉姝目不轉睛,觀察眾人神色,不疾不徐道:“眼下,本縣要辦兩件大事:一,蓋作坊;二,翻修縣學。工程龐大,沒有銀子是辦不成的,偏偏圖寧拮据,囊中羞澀,本官責無旁貸,日夜琢磨籌措銀兩的法子。”
“先說作坊。”她鄭重其事,“偷稅漏稅者,按律本該嚴懲,但為了安穩起見,權宜改為罰款。由於‘代耕令’下十有八/九栽種土豆,故以兩年四熟計,每一畝地,罰二兩,一年便是四兩,兩年八兩,以此類推。”
大腹便便的聞希嚥了口唾沫,雙下巴顫動,“一畝地、一畝罰八兩?”
罰得好!黃一淳張了張嘴,卻沒敢吱聲。
姜玉姝語氣沉重,透露道:“最近,本官接連收到匿名檢舉信,據信透露:有人偷稅漏稅,囤積大量糧食,偷偷倒賣,從中牟取暴利。一畝地,兩年四熟,僅罰八兩而已,哼,便宜偷糧賊了。”
聞希脫口問:“誰檢舉的?”
蠢貨!李啟恭狀似傾聽,實則恨不能一腳踢暈姐夫。
“匿名的,不知道是誰。但無風不起浪,凡事皆有緣故,幹了缺德事,不招罵,難道招誇?”姜玉姝輕描淡寫,叮囑道:
“至於,總共應該收到多少罰款,認真研究戶部發下的舊冊,即可推算縣衙往年漏收了多少畝的稅糧。聞主簿,你斟酌斟酌措辭,儘快寫一份告示,寫好了給我瞧瞧,明早就張貼。”
“……是。”聞希咬著牙,維持謙恭之態,“卑職待會兒就辦。”
姜玉姝喝了口茶,盯著主簿,叮囑道:“主簿是本地人,並且已經在衙門待了七八年,熟悉裡裡外外,收罰款與蓋作坊,都交給你負責。務必用心辦妥,切莫辜負本官的信任與期望。”
“啊?”
“什、什麼?收罰款和蓋作坊,都、都交給卑職負責?”聞希瞠目結舌,驚呆了,旋即狂喜:哈哈哈,督建作坊乃一大肥差,想不到她竟信任交給老子!
緊接著,他開始犯愁:但,收罰款……該怎麼弄啊?以身作則?先罰自己,然後罰小舅子?
李啟恭亦吃驚,悻悻暗忖:她居然挑草包委以重任?興許是因為我姐夫嘴甜,擅長溜鬚拍馬。嘖,女人果然沒腦子!
聞希喜憂參半,連連擺手,嘴上謙虛推辭:“多謝大人信任,但卑職才幹平平,難以勝任,如此大事,還請您吩咐才幹出眾者去辦,卑職、卑職實在不敢接。”
姜玉姝皺眉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