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寒冬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此事說來話長。這兩年,為了抗旱,縣衙與衛所聯手開挖河道,去年十月底, 宋將軍派佟千戶上衙門, 商談幾件合作的事宜,縣衙設宴, 席間與佟千戶細談。”
“誰知當天,荊先生帶著一名學生,又來找孫大人, 固執己見,催促資助與修學堂兩件事。知縣與教諭又發生爭執,誰也勸不住,佟千戶離席更衣時碰見了,隨口詢問,結果受了荊先生的遷怒,並且,那名童生年輕氣盛,出言不遜,魯莽搶白了幾句,惹得佟千戶大怒。”
李啟恭接腔,“宴席被搗亂,劉大人也大怒,按律,知縣不能杖責教諭,便下令打了他的學生四十板子。”
“咳。”主簿聞希忍不住說:“其實,劉知縣已是一忍再忍了!四十大板不算多,行刑時打得也不重,豈料那名童生嘴硬,身體卻瘦弱,受傷後病倒,一病不起,前幾天死了。”
“當年,戰亂逃難時,荊先生腿受了傷,與家人失散,是那名學生拼命保護他南下。師生情深,情同父子,故最近一年,荊先生和孫大人大吵幾架,互不諒解。”黃一淳無可奈何,“今天是那學生的頭七,荊先生想必悲慟,借酒澆愁,結果酒後失禮。”
姜玉姝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如此聽來,”她不禁心生敬佩,讚道:“老先生堅持向知縣爭取,初衷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學生。難得,十分難得。”
“確實難得,他原本可以不管閒事的,卻選擇了一管到底,甚至不惜得罪兩任知縣——”黃一淳倉促停頓,緊張不安,唯恐女官生氣。
姜玉姝會意,正色表示:“今天我責罰他,並不單是因為他公然對知縣不敬,而是為了正法紀。眾目睽睽之下鬧公堂,若是輕易放他離開,法紀規矩何在?官府威嚴何在?”
“是啊。”聞希點頭如搗蒜,雙下巴一顫一顫,奉承道:“縣尊英明,處變不驚殺伐決斷,卑職佩服。”
黃一淳訥訥補救:“荊先生初衷雖好,行事卻越來越偏激糊塗了,該罰,必須罰。”
“但願他能理解縣尊的良苦用心,停職期間靜思反省,早日認錯悔改。”李啟恭嘆息。
“拭目以待。”
姜玉姝叮囑道:“教諭停職期間,得安排人替他才行。黃縣丞,此事交給你,儘快挑選人手,暫行教諭教化之責。”
“明白。”黃一淳頷首領命。
姜玉姝想了想,關切問:“聽說,貧困儒生待在一所破舊小院內讀書,是嗎?”
“沒錯。”
“那個地方屬於誰?”
眾下屬對視一番,尷尬答:“那是荊府的別院。”
“當初,老先生主動提供的。”
“暫時,只是暫時,等衙門銀錢寬裕了,必將翻修學堂!”
姜玉姝搖搖頭,“官學幾乎變成私塾了,成何體統?這很不妥。在老百姓眼裡,官府疏忽了。”
“沒辦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眼下拮据,實在拿不出銀子修學堂。”
她沉吟片刻,嚴肅吩咐:“這兩天我大概轉了轉,發現縣衙十分寬敞,南邊空著兩排廂房,白白浪費。聞主簿,你挑一處合適的,供儒生們暫住讀書,務必辦妥。”
“啊?是!卑職一定盡心竭力。”聞希表面畢恭畢敬,內心不情不願。
黃一淳恭謹問:“關於下一步,您有何吩咐?下官好提前安排”
姜玉姝早有打算,起身說:“按規定,我得巡察全縣,瞭解風土人情、山川河流的大概情況,此事過陣子再辦。當務之急是理清頭緒,稅糧戶籍案卷等等,我還沒看完。”
“不急,您慢慢兒看,趕在年前巡察即可。”
姜玉姝點點頭,站在窗邊,往外一望天色,溫和說:“快午時了,你們先回去用飯,歇會兒,下午才有精力辦事。”
“好。”
“那,不打攪您休息了。”眾下屬站起告辭。
李啟恭朝外走時,秋風恰一吹,忽然聞見一股清淺幽香,似有若無,勾得他心癢癢,不由自主悄瞥:
大敞的窗旁,秋陽明媚,照得女官肌膚玉白,光潔無暇,唇紅潤。她端莊而立,神色沉靜,秀美動人——
類似窺視的男人眼神,女子往往能敏銳察覺。姜玉姝忽然扭頭,兩人目光相撞時,她驀地湧起不適感,卻面色如常,“何事?”
李啟恭瞬間回神,若無其事答:“最近有三個較要緊的案子,卑職正在協助黃縣丞審查,整理好的案卷已經放在您桌上了,請縣尊及時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