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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婆子叩門稟告:“夫人,二爺來了!”
“啊?”兩個丫鬟慌忙起身,翠梅合上書,提醒道:“你倆別愣著,快去見禮。”
姜玉姝瞬間笑逐顏開,“天黑了,他怎麼進城——”
話音未落,郭弘磊推門而入,朗聲答:“我領了一塊新腰牌,可隨時出入城門。”
“二爺,坐!”翠梅麻利沏茶。
小雙和小霞屈膝福身,恭敬行禮,“奴婢見過二爺。”
“唔。”郭弘磊一邊解披風,一邊大踏步走向妻子,瞥了瞥丫鬟,“新丫鬟?”
“嗯。”姜玉姝順手接過披風,“一個叫小雙,另一個叫小霞。”
郭弘磊望著堆得滿滿當當的書桌,皺了皺眉,低聲說:“知縣案牘勞煩,看來,我打擾你了。”
夫妻相見自是歡喜,姜玉姝笑盈盈,“哪裡?這一大堆,多數只需要過目,不著急,要緊的僅是少數。你吃過晚飯了嗎?”
郭弘磊接過茶,“今兒忙忙碌碌,天黑才安排妥當,特地來陪夫人用飯。”
“都這麼晚了,你也不怕餓壞肚子!”
郭弘磊習以為常,“沒顧得上而已。”
其實,姜玉姝自己忙起來也廢寢忘食,連聲吩咐:“快,準備些吃的。”
“哎!”翠梅叮囑小丫鬟端洗漱水後,疾步出門傳話。
郭弘磊洗漱一番,環顧四周,觀察書房擺設,歉意說:“我知道你上任的日子,本想回家看看,誰知有小股敵兵突然犯邊,一忙就到了現在。你生不生氣?”
作為軍嫂,這樣就生氣,能活活氣死……姜玉姝暗自嘀咕,失笑搖頭,大度一揮手,“生氣有什麼用?生生氣就能見面了嗎?我不生氣!你有空記得回家就好。”
“妻兒老小,誰會忘了?”郭弘磊無奈慨嘆:“你當知縣,咱們想見面倒比從前方便多了,歇一天,我也能回來一趟。”
姜玉姝頓感失望,忍不住問:“這趟就歇一天啊?”
“最近較忙,我不能離營太久。”
郭弘磊喝了杯茶,放下茶杯,伸手一拽,把她摁在自己腿上,虎著臉問:“聽說,夫人越發勇敢了,一上任就給了老教諭一個下馬威,是嗎?”
“你聽誰說的?”
郭弘磊一本正經答:“相距甚近,縣裡所有大事,早晚會流傳進軍營。近日許多朋友打趣我,問我是不是娶了個母老虎。”
“……我才不是母老虎!”軟甲戎裝,袍擺堅硬處,硌得人微疼,姜玉姝難受挪了挪。
軟玉溫香抱滿懷,還挪來蹭去,郭弘磊呼吸一變,用力制住她,耳語說:“別動!別亂動,先談正事。”
四目對視,姜玉姝驀地臉發燙,捶了他一下,“那放開,坐下認真談正事。”
“你不是正坐著麼?”郭弘磊莞爾,雙臂收緊。
姜玉姝又捶了他一下,側身蜷進溫暖胸膛,苦笑告知:“下馬威?唉,事實上,分明是我捱了一個下馬威!”
“究竟是怎麼回事?”
“本縣的老教諭,跟上一任知縣孫大人,他倆有過節,孫大人把爛攤子撂給我收拾。而且,那位老先生十分瞧不起女官,公堂之上,公然諷刺‘牝雞司晨’,絲毫不給我留面子!”
郭弘磊大概知情,沉吟不語。
“但凡換個心胸狹隘的知縣,有的是辦法整治刺兒頭。我只是中規中矩地叫他罰俸並停職三個月,結果,他的族人和學生特別氣憤,估計我的名聲,在他們嘴裡是不能好了。”
郭弘磊寬慰道:“既然當了知縣,父母官,總難免得罪人。別怕,你會慢慢站穩腳跟的。”
“我不怕得罪人!”姜玉姝下巴一抬,旋即忐忑,坦率喃喃:“但非常害怕不能稱職。圖寧的底子,實在太薄了,縣衙不僅拮据,竟然還負債累累,我、我真是頭疼。”
“欠誰的債了?”
姜玉姝苦惱答:“周圍幾個縣的。朝廷的賑濟根本不夠分,縣衙之間便互相幫助,一般是交換,譬如糧食換鐵器、石料換木材等等。圖寧小部分是丘陵,大部分是平原,既沒有礦產,也沒有石料和木材,草料倒多,但鄰居也有,不稀罕。”
“近三年以來,圖寧幾乎只借不還,信譽快完了。”
郭弘磊嘆了口氣,“難怪!孫捷在任期間,卯足力氣弄政績、一心想調離,恐怕是待不下去了。”
“哈哈,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他溜了!”姜玉姝苦中作樂,把玩他的領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