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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科多的事情,沒有人比他更瞭解,佟家的事情,也沒有人比他更瞭解。若果真嚴格實行三司會審,到時候絕不僅僅是一個隆科多,即便面前的天子不會讓佟家牽扯進去,可案情一審,很多事情便攤開在烈日之下,佟家的聲望名譽會一跌到底,而且佟家的把柄,也盡操於天子手中。到時候,佟家再無人可以投效,爭儲之功,自此與佟家無緣。
一旦下了決定,痛過之後反而就麻木了,佟國維正在心中盤算該如何對康熙進言又不會將蘇景施壓的事情暴露出來,梁九功接到一個小太監稟報後忽然急匆匆進來,看了一眼佟國維後道:“萬歲,承恩公夫人在永寧宮暈倒了。”
佟國維一聽,心頓時直往下墜,再看康熙,果然臉上已透出濃重的殺意!
德妃坐在左下,手裡捏著一串佛珠,已生溝壑的臉上一派從容,餘光卻不斷看向內寢。右手邊銀紋鏤空香爐嫋嫋散出濃重的佛香,但德妃今日心浮氣躁,莫名覺得這股早已聞慣了的香味有些噁心。她端起手邊的茶,澆滅星火。
滋滋的響聲,由此在空蕩蕩的殿中分外引人矚目。
“主子。”芳姑從內寢出來,低聲道:“國公夫人醒了。”
“那就好。”德妃微笑道:“如此,本宮也能放心了。”她搭著芳姑的手站起來,“還是得讓太醫先留下來。”
佟貴妃不知正與老赫舍里氏在說甚麼,看到德妃進來,擦擦眼角站起身滿含歉意的賠罪,“倒是給你添了麻煩,該我代額娘向你賠個不是。”
佟貴妃說完,老赫舍里氏似乎也清醒了,掙扎著要起身給德妃行禮。
德妃急忙攔住她,“您身子還沒好,又是長輩,本宮如何受得起呢?”
聽到德妃的自稱,佟貴妃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幽光。
“說起來,也是弘昊這孩子的不是。”德妃坐在床邊,仔細的給老赫舍里氏壓了壓被角,唯恐她被凍著了,“您放心,等弘昊入宮請安,我一準兒教訓他。即便要辦差事,也不能……說到萬歲面前,也是他沒道理。”
老赫舍里氏眯著眼睛聽德妃說完,一臉惶恐,“娘娘說笑,端貝勒辦的是朝政大事,老身如何敢隨意插嘴。老身只是,只是……”滿面蒼老的臉上老淚縱橫,老赫舍里氏拉著德妃的手哀求道:“老身只是想見見那不爭氣的畜生,好歹,好歹讓我們母子見最後一回罷。”
“額娘!”佟貴妃看德妃面上僵硬,心知不能再讓兩人這樣暗地裡爭鋒下去。方要開口勸阻,梁九功領命帶人過來了。
等到梁九功親自護送老赫舍里氏的轎子回到承乾宮又回去向康熙覆命後,佟貴妃忍不住埋怨老赫舍里氏,“額娘,您之前可是跟我說是去求求德妃。”
“我……”老赫舍里氏自知理虧,訥訥不能言。
看到老赫舍里氏滿頭散亂的白髮,佟貴妃原本想要說的話又說不出口了。她坐在床邊,低聲道:“額娘,算了罷,眼下這樣的性情,您是護不住隆科多的,不是瑪麼還在的時候了。您,只是個舅母。”
至於岳母的身份,在皇家,不提也罷。
老赫舍里氏許久沒說話,過了半天,才捂嘴痛苦道:“那是我的兒子。”
是啊,您的兒子,我的親弟弟,也是佟家原本打算選出來撐門面的頂樑柱。但隆科多,幹了些甚麼呢?
哪怕是進了刑部,他還在叫囂著讓人先把李四兒給放了,審問的人一拿李四兒要挾他,他就甚麼罪名都敢胡亂認。李四兒貪了那麼多銀子,他知道在哪兒嗎?佟家面臨的處境,他考慮過嗎?他和李四兒事發後,自己在宮裡如何面對周圍嬪妃的嘲笑,他又想過半點沒有?
佟貴妃沒有再說話,只是無聲的握住老赫舍里氏的手,不發一言。
而迫不及待跟著舜安顏回到佟家的嶽興阿,先去看望了重傷在身的妻兒。
胸口捱了一腳,至今還時不時咳血的喜塔臘氏看到嶽興阿回來,先是把丫鬟手裡的藥碗奪過來朝嶽興阿砸過去,接著卻在嶽興阿的懷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你還知道回來!”
嶽興阿抱著喜塔臘氏又愧又羞,只能笨拙的安慰,“以後就好了,以後就好了,我求了貝勒爺,往後會給我安排差事,咱們跟額娘一起好好過日子。”
聽到額娘這個字眼,喜塔臘氏身子一僵,淚水沒有再流。
嶽興阿沒有察覺到,還在興頭頭訴說自己的期盼,“我打算好了,等你和勒江還有艮果都養好身子,案子也審的差不多了。我辦下這事兒,阿瑪怕是要流放,到時候家裡只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