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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掛齒,真正考驗功底的,乃是策論,以及不知道要如何出題的雜文。
策論共有五道,放在最後一門,是選官最後也最重要的篩選關卡。策是引經據典或者考量時政,需要對具體的問題作出回答,論則是對歷史事件、人物作出評價。五道策論涉及軍政、兵法、農事、醫藥、水利等許多方面,不到最後一刻,根本猜不到朝廷要考校什麼。所以策論只能靠平時的積累作答,同時這也是最彰顯文章功底和政治素養的一門,這才是為官的關鍵因素。
在蕭景鐸思索的途中,陸陸續續有考生放下筆,等最前方案臺上的香燒完之後,禮部侍郎就宣佈停筆,此時有人從最前方出發,按序收走學生的答卷。
第一場考完了,考生們總算可以鬆口氣,也能拿出乾糧來調整一二。此時蕭景鐸才發現,居然還真有考生支起鍋來,用膏脂煮飯。
他好笑地搖了搖頭,就沒有再做理會。
下午考帖經,所謂帖經,就是將大經裡的某一句話貼住一半,剩下的讓學生默寫,或者給出完整的一卷話,讓考生解釋句義。這實在沒什麼難度,蕭景鐸從小背醫書長大,之後在清源寺日夜與佛經為伴,醫書、佛經這等晦澀精微的東西他都能完整背下,更別說區區大經。蕭景鐸下筆的速度非常恆定,沒一會,就又放下了筆。
因為今日的考試已完,這次蕭景鐸倒可以提前離場。他親眼見考官收好他的卷子後,就輕鬆悠然地離開了。
坐在蕭景鐸身邊的舉子內心非常複雜,這個小子真的假的,看他年紀不大,莫非在故弄玄虛,故意裝出來做樣子?
蕭林守在貢院外,看到蕭景鐸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郎君,你這是……”
“我寫完了,就提前出來了。”
蕭林這才鬆了口氣:“這就好,我還以為……”
蕭林默默吞下了還沒出口的話,他開始以為蕭景鐸出了什麼岔子,這才提前退場,雖然蕭景鐸的話否認了這個可怕的猜測,但蕭林的心並沒有因此輕鬆下來。
郎君出來的是不是太早了些?其他郎君都還在裡面呢……
但蕭林畢竟是少言寡語的性子,他最終決定相信他們家郎君,沒有將這些話問出口。
蕭景鐸回去的時候,同院的董鵬和吳泰自然還沒回來,他笑著和主人家打了個招呼,就回屋自己溫習去了。
經書和詩賦已經考完,這兩門暫時也不需要再看了,倒是明天的雜文和策論不能馬虎。蕭景鐸因著定勇侯府的關係,對朝中近來的動態多少也有了解,他拿出專門整理的邸報,一封封翻動著。
雜文尚不清楚,但是策論肯定是要從時政裡出的,他雖然不指望能碰對考題,但是再熟悉一遍也沒有壞處。
沒一會天色漸暗,蕭景鐸只好點起蠟燭,在燈下讀書。又過了不知多久,他隱隱聽到屋外傳來喧譁聲,蕭景鐸心知這是董鵬等人回來了,禮部對科考的規定很寬鬆,時間上並不逼迫,日暮後舉子還可繼續答卷,但是燒盡兩隻木燭後就必須要交卷了,看董鵬幾人的樣子,他們大概待到最後才出來。
董鵬和吳泰的動靜只是在蕭景鐸心中輕輕點了一下就沒了蹤影,蕭景鐸並沒有將這兩人放在心上。
然而他不在意別人,卻自有別人來注意他,廂房乒乒乓乓的聲音響了一陣後,蕭景鐸的房門也被敲響。
“蕭兄弟,你在裡面嗎?”
蕭景鐸只能放下書,出聲應道:“我在。”
董鵬推開房門,就看到屋內寬敞整齊,擺設簡單,窗前放著一張矮案,暗色的案几上堆放著筆墨書卷,硯臺放在木案右角,左邊則工工整整地堆放著幾卷書,書軸磨得圓滑光潤,泛著棕褐的柔光。木案最中間放置著一卷拉開的書,封皮是一條紅褐色的硬綢,這條綢布極長,兩邊黏在兩根檀木軸上,再將雪白的宣紙粘在硬綢上,就可以透過捲動兩邊的木軸來調整閱讀進度。董鵬瞅了眼書卷的左軸,上面已經卷了厚厚的一層,反觀右邊的木軸卻很細,顯然而然蕭景鐸已經快將這卷書看完了。
董鵬心裡複雜,不由咋舌:“蕭兄弟,你回來多久了?”
“我也沒有注意,興許一個時辰?”
“你對今日的考試就這樣有把握嗎,竟敢這麼早就出來!”
“這話不敢當,只是對帖經還算擅長罷了。”
董鵬卻奇怪地笑了下:“蕭兄弟這樣氣定神閒,不知明日打算如何?”
蕭景鐸覺得他這話問的很奇怪:“明日自然按規矩考試罷了,董兄為何這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