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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奴婢就把這事呈上去了?”
“呈罷,”德王嘆氣,“原本我還想著發個橫財,中間撈點給小辮子送去呢。”
楊公公面無表情,忍了又忍,方道:“她成天呆在她那方天地當中,用錢的時候不多,您實在不必如此掛心她。”
“數著玩也好啊。”只想把一切都給她的德王理直氣壯地道。
楊公公冷笑,拂塵一揚就去了。
德王在背後喊他:“你去跟小辮子問問,這兩天我哪天能見她。”
楊公公心累得慌,一句話都不想說,加快腳步去了。
宋小五在楊公公的嘴裡知道了小鬼要去封地的事,這次她喊住了傳完信就要走的楊公公,大半夜的她下床穿好了衣裳,讓楊公公替她把燈火點了。
她也不避著,反倒是楊公公點好燈火後,垂眼看著桌子一動不動,直到宋小五手中端了兩個碟子走過來讓他把桌上的書挪挪。
宋小五拿了幾盤子乾果過來,又讓楊公公去拿她置在外頭的茶具。
楊標先是一愣,接著默不吭聲地把茶具拿了進來,拿來才道:“我就不喝茶了。”
“坐。”宋小五看擺的差不多了,就出門把水桶提了進來,打水燒水。
楊標站著沒動,見她坐下真打算煮茶了,“我還回去有事,多謝了。”
“上次我跟你說了,讓你這兩年盯著他點,身邊除了自己人,別讓外人近他的身,想來你都做到了?”宋小五開了口,原本還殘留在腦袋裡的睏意此時已經消失殆盡。
楊標聽著她的口氣,這下不用她請,就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嚴厲冷戾的臉此時因他臉上顯出的狠勁顯得兇殘血腥,“宋小娘子有話只管直說。”
“這些年楊公公是怎麼猜的我?”宋小五剛起來不久,腦子清明至極,於是那些彎彎繞繞她反而不想說了,“不過我看您素來把我的話當話,也沒成想小看我,既然如此,如若我跟你說,我所知道的燕朝德王在十八歲死於他的封地,您想來也會信?”
她神色從容,目光平靜,楊標從她不急不徐的神情當中看不出她話中的真假,但卻把她這個人看得分明。
這是一個從真刀實槍當中走過來的人方有的從容。
而這種人,哪怕她說的是假話,是恐嚇,你也只能把它當成是真話聽。
因此,楊標僵坐著,好一會兒都沒說話,等桌上的炭火越發地大,都快燒著旁邊一張離得近的紙,她的手一揚別開,楊標才張口,低著聲音道:“您說得晚了,他要去封地之事全朝知曉,聖上也答應了。”
君無戲言,他家主公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耍賴說不想去了。
“是啊,晚了點。”宋小五有些倦怠地靠在椅子上,看著炭爐上的銅壺。
她以為讓他改變了行事,改變了命運的跡象,不再是人人都可投擲一箭的箭耙子,他就能逃過這劫了。
但她能改變的,到底只是表皮而已。她改變不了這個朝代的本質,改變不了利益鏈,那些前世困住他的東西,這世還是會困住他,她的推手送入了這場命運當中,也只是隨著這些東西起舞罷了。
“不能不去?”宋小五說完,自己都笑了起來。
她什麼時候把希望寄於不可能身上了?
這真是喜歡一個人,做人都不肯定起來了。
楊標這時把屁股牢牢地粘在椅子上,看著她,也看到了她的笑。
她美得不可方物。
楊公公直到此時才覺得,也許主公從一開始才是對的,她美麗而強大,正是如此,才會使他像飛蛾一樣就是竭盡全力也要奮力向她飛去。
“不能。”楊標道了一句。
“是啊,不能。”宋小五坐正了起來,笑道:“既然不能,那就改變。”
她跟楊公公接道:“這去時帶什麼人,走什麼路線,來去全程都不要讓人知曉,最好的是,多找幾個替身……”
她拉過了紙,拖過了墨,開始把她說的都寫道了下來。
其實她說的,楊標都懂,這天底下不會有人比他更知道怎麼保護一個人,他是侍候和保護過先帝和德王的人,但他還是看著她喃喃著把他不陌生的那些保護措施都寫了出來……
宋小五寫罷,抬頭看到楊公公已經泡好了茶,她愣了一下,隨後靜靜地看著她一筆揮就的幾張紙,爾後,她笑嘆了一下。
老而不死是為賊,但老賊的心一旦燃燒了起來,火光照亮半片天也不在話下。
“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