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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瑞柳終於把凝結在胸口的一口怨氣都吐出來了,這一吐,便再沒了活下去的力量,眼睛一翻,雙腿一蹬,魂歸西天。朱嬤嬤趴在她主子的身上,哭得感天動地。
栩栩魂不守舍地走出了柳娘娘的府邸,魂不守舍地走出了皇宮,魂不守舍地坐上了去西河村的馬車。
無意間往車窗外一瞥,她竟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是顧雲曦和她的女兒。
母女倆都穿著一身白孝,走在街頭撒著紙錢。畢竟又過去了三年,顧雲曦如今已然是成熟的婦人模樣,沒有了年少時的盛氣凌人,只有一重擦不去抹不開的悲傷。她四歲的女兒很是可愛,長得一半像高梵陌,一半像顧雲曦。她大概還不能懂死人的概念,抓著孃親的手問:“娘,我們撒的這些紙錢是幹嘛用的啊?”
顧雲曦雙眼無聲,氣若游絲地回答:“是為了給你爹指引回家的路。”
小小女娃瞪大了眼睛,“爹,是誰啊?”高梵陌在她一歲的時候便去了戰場上,一去不回,她哪裡還記得她有個爹呢?
顧雲曦再也忍不住抱著小小的她大哭。
小小的女娃只是瞪大了眼睛,和一歲的時候一樣,無論發生了什麼,從來都不哭不鬧。
栩栩看著這一幕,按著胸口,淚水落了下來。如果夢是真的,高梵陌也死在了戰場上,為了保護一個長得像靈兒的女扮男裝的兵姑娘,被敵方大將砍中了身子而死。而那位長得像靈兒的兵姑娘,隨後也隨著他去了。
本以為會是個花木蘭那樣的英雄故事,到頭來卻是個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的狗血故事。
栩栩含淚笑得渾身發抖,末了,把所有的悲傷都從腦海趕走,衝馬伕道:“可以走了。”
紀芸在曾經被土匪佔領的栩栩山下等她。遠遠便看到紀芸站在天降路的中間,拼命地向他們揮著手。
栩栩讓馬伕停了一下,將紀芸拉上馬車,問她:“你怎麼知道我坐在馬車裡?”
紀芸道:“我並不知道,只是每看到有馬車過來就招手,若是認識我的,總會停下來的。”
栩栩汗,“你,你還真是意外的聰明。”注意到她抱著一抱的白紙字畫,好奇,“你抱著那麼多的字畫做什麼?”
紀芸嘿嘿一笑,指著窗外漸漸遠去的群山,“聽說你此前在那座山上當過土匪,我好奇,就跑去山上看了看,果不其然看到了好多蓋在山中的房子,便想好好欣賞一下你當土匪時生活的地方。左右看了不少房間,這些字畫便是在其中一個房間裡找到的。”
“哦?我看看是什麼字畫。”
想起那一年的土匪生活,栩栩其實過得挺滿足挺好的,因為在那裡,她彷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第一次覺得自己活著是被人需要的,是有意義的。這個意義不因她是靈兒或是誰,只因她是她自己。
紀芸將字畫攤開給栩栩看,嬉笑著,“都是畫的你哦,上面還有字呢!”
栩栩有些驚訝,待看到那一幅幅畫的人,一幅幅熟悉的過往畫面也隨之鋪了開來。打劫時候獨眼龍提著斧頭的她,和兄弟們吃喝玩樂的她,一個啃著雞腿眺望遠方山脈的她,教一個年輕男子練劍時嚴肅的她,雪地裡披頭散髮的她。每一幅畫都畫得這樣細緻,甚至用顏料塗了一些顏色。彷彿能看到作畫的人,是用著怎樣細膩的心情,一點點的描畫,上色。
恍恍惚惚中,紀芸的聲音傳來:“我一直以為土匪都是不學無術的無賴,沒想到栩栩帶的一幫土匪裡還有這麼有才情的。真是奇怪,那人既然有如此繪畫天賦,簡直可以當個畫家了,為何還要當土匪呢?”
是啊,他為什麼還要當土匪呢?
栩栩鼻子一酸,眼裡含了層怎麼也咽不回去的淚,依稀間彷彿又聽到那個人喊她:“師父。”
可下一刻,他死時的畫面又浮現眼前,衝撞著她的腦海,疼得她心肺俱裂。
她教了他武功,卻沒想他會用她教的武功去戰場殺敵,最後為了保護她的夫君,戰死沙場。
最後一幅畫畫的,是那日她被他不小心弄散了頭髮,他說從今開始要為她束髮的場景。他畫得非常好,遠處起起伏伏的山脈,天空下著小雪,她披頭散髮地站在那裡,神情帶著微微的欣喜,彷彿下一刻便會開口說:“好啊,你來給我束髮。”
可她再也聽不到那一聲師父,也再也等不到他來為她束髮了。
每幅畫裡都提著她的名字,栩栩。紀芸大約也正是憑著這兩個字,認出畫裡畫的都是她。
最後一幅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