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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幾個坐在一塊兒商量今晚的大計,哪有分身的工夫不辭辛苦地早一步去殺那老牛鼻子?」
鎮魔神尼冷笑道:「一丘之貉相互包庇,石宮主的話說來有誰能信?」
雁鸞霜忽然開口道:「鎮魔師太,此事晚輩可以作證。林熠確實沒有殺害玄恕真人,真兇另有其人。」
鎮魔神尼一愣,轉頭瞧向戎淡遠。
戎淡遠木無表情,恍若未睹。
一邊的雪宜寧嘆息道:「鸞霜,妳雖已放逐門牆,可畢竟曾身受觀止池十餘年的教誨。何以執迷不悟,一心一意要維護林熠這魔頭?」
雁鸞霜見天宗自戎淡遠以下十數人早就看見了自己,卻始終裝作不認得一般,連目光都吝嗇在自己身上多停駐半秒,心裡悽楚難受。
再聽到雪宜寧的訓責,禁不住幽幽一嘆,剛想回答,左手已教林熠輕輕握住,在耳旁叮嚀道:「難為妳了,接下的事交給我吧。」
雁鸞霜心絃一顫,側臉望向林熠,正迎上他明亮而溫柔的眼神,輕輕點了點頭。
身後的無斷秘師緩緩道:「雪長老,不知老衲和老衲的師弟是否有資格作證?」
底下絕大多數人,都不認識這兩名乾枯卻又氣度超凡的老僧,聞言紛紛相互張望打聽。
雪宜寧心一緊,正色道:「兩位貴為密宗佛教的秘師高僧,千年修行世所景仰,就是別哲法王當面亦需恭敬求教,晚輩豈敢質疑大師的資格?」
話一出口全場噤聲,人人用驚駭崇敬的神情,打量著站在林熠身後的這兩位老僧,同時也醒悟到,守護太玄閣的四位昆吾派上代長老,何以如此不濟。
雪宜寧話鋒一轉,繼續說道:「只是兩位早已超脫化外,於俗世的陰謀伎倆既不屑也無心知曉,難免會受人哄騙,利用兩位悲天憫人、渡惡向善的慈悲之懷。」
玄雨真人道:「兩位聖僧是否曉得,正是這林熠受妖女蠱惑,忘恩負義殺害了辛苦養育自己成人的恩師,投身魔道,大造殺孽。縱在佛祖跟前,也容不得這等奸佞之徒!」
無滅秘師枯乾瘦臉上現出一絲悲憫,道:「敢問真人所說的『妖女』,是指容若蝶容小姐麼?就在數日前,青木宮血動巖下的冥海率先噴湧,正是她捨生忘死,毅然以血肉之軀封鎮冥海,平息浩劫。若她是『妖女』,那老衲只嫌世間太少,要多幾個才好。」
眾人都聽呆了,直至此刻才曉得幾天前,世間萬物竟是糊裡胡塗地躲過一場滅頂之災。而捨命力挽狂瀾的,居然是一向被眾人不齒的妖女容若蝶。一時之間,無人有信心再提「妖女」兩字,也無膽去質問無滅秘師此話的真實性。
過了許久,才聽雲中劍派掌門喬冠羽道:「即便這樣,也不能因此就縱容了林熠!」
林熠泰然自若,道:「喬掌門,你素負智多星之名,林某有幾個問題想向你當面請教,不知可否?」
喬冠羽看了看左右同道,頷首道:「請教之說喬某不敢當,林教主問來便是!」林熠道:「玄恕真人的遺體是林某首先發現,再藉由宋師兄通知了諸位,這一點喬掌門應該不會懷疑吧?」
見喬冠羽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他微笑道:「那個指證林某是兇手的所謂證據,被玄恕真人用指力印在地上異常明顯,我再笨也該知道『毀屍滅跡』這四個字吧?為何偏偏還要將這個『林』字留下?」
喬冠羽在眾人之前,不願墮了自己「智多星」的美譽,沉吟道:「或許當時林教主以為玄恕真人已死,便放心離去,卻不料他一息尚存,用盡餘力寫下了這個字。又或者,林教主的確看到了,卻是滿不在乎,反藉此向正道挑釁。」
林熠笑了笑,道:「喬掌門,林某久仰你睿智剛正之名,故此厚顏請你出來印證此案。不過,在喬掌門心目裡,我只怕是個作惡多端、自負絕情的魔頭吧?」
喬冠羽略顯尷尬,回答道:「公道自在人心,一個人的所作所為,天下人自有公論。」
林熠也不生氣,道:「那麼假如林某突然密約喬掌門前去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不曉得喬掌門是否會獨自前往?」
喬冠羽一怔,醒悟到林熠話裡的含意,坦然道:「若無十足理由,老夫自不會去。」
林熠點頭道:「想來玄恕真人也會有同樣的想法吧?可他的屍體偏偏就倒在了人跡罕至的故劍潭邊,而留下的字跡,更說明並非是有人事後挪移至此。這不值得喬掌門和諸位深思麼?」
眾人一陣沉默,楚鎮曇道:「或許,玄恕真人是不得不去,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