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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間。他就是林熠的師兄,玄幹真人座下六弟子之首宋震遠。數年前,玄幹真人在其靜修的石府內被殺,慘案轟動了正魔兩道。而兇手,居然就是他生前最為寵愛器重的關門弟子林熠,實是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
此後林熠亡命天涯,卻在種種機緣巧合下屢創奇蹟。不但得任冥教教主,收服五大魔宮,更為了一個小小的容若蝶聚眾大鬧西域,最令人無法容忍的,莫過於他單身獨闖觀止池,帶走天宗傳人雁鸞霜。提起如今的林熠,氣勢當真如日中天,聲威堪稱臭名昭著。至於洗劍齋另一名俗家弟子羅禹,因曾在人前執拗違抗師命,為林熠喊冤申辯,也早被逐出門牆,從此隱居空幽谷與花妖玉茗重建百花園,再未回返過昆吾山。
這一來,昔日俗家三弟兄,如今僅剩下宋震遠一人,可謂物是人非。他自知因著舊日與林熠、羅禹相交莫逆,免不了會引起包括玄雨真人在內的同門尊長猜忌與防範,心灰意冷下乾脆閉門養性,種花鋤草起來。
但天宗會盟正道八派要圍剿冥教,進而誅殺林熠是何等轟動的大事,宋震遠想不曉得也不行;他自始至終都難以相信,林熠會做出這種殘害恩師、毫無道理的惡劣行徑。然而鐵證如山蓋棺定論,他亦是無可奈何。
一想到幾天後各家人馬即將出兵南海,血戰連場,宋震遠不由得心亂如麻,難以自抑,於是,孑然孤影悄悄前往座落在後山的玄幹真人墳前,想把難解的心事、滿腹的抑鬱,向著逝去的恩師一吐為快。
他緩步來到後山,天光暗淡,林間鳥鳴咻咻更增清幽。
忽然,宋震遠隱約聞到晚風裡淡淡的一縷香燭氣息,不禁疑惑道:「這時候都該在前山聚會才對,還有誰會跟我一樣偷跑來後山祭拜?」好奇心起,他加緊腳步轉眼到了松鶴園外。這裡葬著昆吾派開山祖師以下的歷代先賢宿老,其中自然包括他的恩師,前任掌門玄幹真人。
忽地他在漢白玉雕鑄的牌樓前停步,卻是發現平日裡負責看管照料松鶴園的兩位本門弟子躺倒在草堆裡,怒目圓睜、動彈不得。
宋震遠一凜,上前俯身欲替這兩人解開經脈禁制。孰料他連換手法卻不能見效,不由驚疑道:「這封經鎖脈的手法真是古怪之極。不曉得是何人,又來這松鶴園作甚?」
當下暗自警覺,對那兩名同門低聲道:「二位師弟稍安毋躁,待我探明瞭園內情形,便立即回報掌門師叔,請他派人來救。」
起身施展潛蹤匿跡之術,藉著幽暗的暮色和園中松木山石的遮掩,宋震遠悄然向香燭氣味飄來的方向欺近。令他越發驚訝的是,這股香燭氣息,分明是從自己的恩師玄幹真人陵墓前傳出,難道真的有人與自己為同一目標而來?
他心念波動道:「莫非是羅師弟也悄悄回來了?」隱到一方高逾兩丈的山岩後頭,凝目朝玄幹真人的墳冢前細細打量。這不看還不要緊,一看之下宋震遠險些失聲喊出。只見在墓碑前,默跪著一個身穿黑衣的年輕人,儘管只是背影,但那修長挺拔的背影,卻已足夠讓宋震遠一眼認出來人正是林熠。唯一稍覺詫異的,林熠披束的長髮赫然有銀白色光華呈現,恰如天上冷月播灑的清輝。在他的身後不遠,肅立著一位風華絕代的青衣少女,半邊側臉在火燭映照下嬌豔絕倫;她就那樣不經意地站著,卻彷佛讓天地間所有的色彩盡皆黯然。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氣質,任誰見了也會怦然心動。
在那少女的外側,還有兩位老僧靜立不動,低聲頌念超度經文。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可斷定這兩位老僧絕非常人。
宋震遠愣在了那裡,忘記自己該做什麼。就見林熠燒盡手中最後兩張黃紙,又恭恭敬敬磕過頭,低聲道:「師父,弟子回來了。今夜我就要為您討還公道、報仇雪恨,請您老人家在天之靈庇護弟子馬到功成!」
說罷,他回頭道:「鸞霜,你也來拜上一拜吧。恩師他老人家地下有知,必定也會歡喜得很。」雁鸞霜輕輕頷首,在林熠身旁跪倒,向玄幹真人的墳前盈盈三拜,低聲禱告。
禮畢,林熠扶她站起來,迴轉頭朝著宋震遠藏身的山岩後微笑道:「宋師兄,你也來了。咱們昆吾一別好久,你還過得好麼?」
宋震遠暗道:「這些年外頭的傳聞果然不假,小師弟如今修為超卓,早已察覺到是我來了。」
他又是欣喜又是感傷,從山岩後走出勉強含笑道:「不好不壞,就這麼混過來了。林師弟,此間守墓的兩位弟子可是被你點倒的?」
林熠道:「是我,兩炷香後他們便會經脈自解,不會有事的。宋師兄儘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