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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成點昏。
黎仙子瞧得頭皮發麻,這小道士修為之高,自己想逃走都是不能。
她當下忐忑問道:“臭─小道士,你到底想做什麼?”
忽地,她靈光一閃,失聲叫道:“你不是雲居觀弟子,你是林熠!”
小道士嘻嘻一笑,伸袖抹去臉上塵灰,露出清秀英挺的面容說道:“仙子師父知道我是誰啦!真聰明!”
黎仙子思潮起伏,今夜所遇的種種奇事,也都有了答案,難怪自己潛入禪堂只瞧見無戒和尚的屍體;也難怪石左寒縱走自己以後,在耳旁不明不白的說了一句,可笑她被矇在鼓裡,被戲弄得好慘。
想通所有環節,黎仙子羞怒之心難平,寒臉道:“你這小子騙得本姑娘好苦,只怕也是為了《雲篆天策》吧?”說這話時只覺胸中氣苦,眼眶一紅。
林熠一口一個“仙子師父”原來是有所圖謀,都是虛情假意,卻累得她信以為真,牽腸掛肚。
林熠笑容一斂,正色低吟道:“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黎仙子的多情仙劍,幾乎失手跌落,難以置信的望著他,喃喃道:“你、你─”
她心中所受的震駭無法形容,半晌才想起,介面道:“風搖翠竹,疑是故人來。”
林熠右手一翻,指尖顯出一方翠玉,碧綠通潤,正中鏤刻著一個“仙”字,微微笑道:“黎仙子,你受驚了,小道先替段叔謝過。”
黎仙子委實說不清自己現下心裡是何滋味,愣愣道:“原來你就是段衡所說的接寶之人,為何不早說?”
她二十餘日來東躲西藏,遭受正魔兩道的無數追殺,如今終於可以將《雲篆天策》轉交正主,就像卸下了一副千鈞重擔,頓感輕鬆。
林熠嘿嘿一笑,收起玉佩道:“仙子師父別生氣,小道這不是向你賠罪了麼?”
黎仙子聽他又喚自己“仙子師父”,欲笑不能,狠狠瞥了他一眼道:“你恁高的修為,本姑娘可沒資格做你師父。”
林熠笑嘻嘻剛想回答,密林深處突然傳來一串“叮噹、叮噹”的沙啞鈴聲。
這鈴聲來得好快,初聞時猶似在數里之外,再響起時已近在耳畔。
林熠嘴角那懶洋洋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他彈指點出兩股罡氣,解開袁瀾和譚成的禁制,說道:“快走,”血魔“仇厲到了!”
袁瀾剛迷迷糊糊恢復神志,聞言渾身一震,可是那“叮噹、叮噹”的鈴聲,驀地沉寂。
他一躍而起見四周並無動靜,以為林熠有意使詐要嚇退自己,仗劍喝道:“臭道士,你敢暗算老子,又抬出仇厲唬我,老子會怕什麼”血魔“麼?”
譚成以劍拄地,凝視林熠道:“袁師兄,這小子修為不弱,咱們得聯手對付他!”
林熠嘆了口氣,苦笑道:“為何每次當我說實話的時候,人家總不肯聽我良言?”
林中一個低沉冰冷的聲音,幽幽道:“那是因為你謊話說得太多,便連實話也沒人相信。”
一道森森陰風無端吹起,地上枯葉沙沙作響,飄蕩盤旋。
黎仙子嬌軀一個激靈,明顯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可怕煞氣,從四面八方如流沙般湧來。
袁瀾與譚成茫然環顧四周,這時已是大大的後悔沒有聽從林熠勸告及早遁走。
而今方圓百丈的青松林,盡為濃郁陰森的煞氣籠罩,再想走已是晚了。
他們此次雖是首次下山歷練,可早在拜入師門後,不久就聽聞過血魔仇厲的大名。
此人乃冥教教主,巫聖雲洗塵門下的首徒,功通造化辣手無情,數十年來不曉得有多少正魔兩道的耆宿,命喪“覓恨血鈴”之下。
同門的師尊長老談及此人,無不咬牙切齒又深為畏之。
三十一年前,正是這個仇厲單槍匹馬闖上正一劍派,連傷門中七大高手,僅負輕傷而去,以至於數十年間許多人聽到鈴聲就會色變。
兩人面面相覷,俱聽見對方粗重緊張的呼吸聲,握劍的手,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腦海裡不約而同泛起一句名諺:“血鈴響處,赤野末路!”
黑暗松林裡一片死寂,唯有嗚咽的陰風與沉重的呼吸。
周圍的空氣壓抑到了極至,連喊叫出聲都變成極為奢侈。
林熠哈哈一笑,向著話音響起的方向說道:“仇老哥,你又何時被小弟騙過?初次見面便編排我的不是,未免太不厚道了吧?”
他的笑聲無羈飄蕩,宛如和風拂身,恍然中,這青松林裡又有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