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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十二點到一點半,第三對新人下午兩點到三點半。
林馥蓁和柯鈤作為第二對新人出場。
一切有條不紊,從禮服化妝到簡單的婚禮彩排,但最後關頭,一通電話把為他們主持婚禮的牧師叫走了。
第三對新人頂替他們的出場時間,而他們只能回到房車裡。
這個時節的安納西已經步入冬天,即使房車有暖氣可林馥蓁還是覺得冷。
柯鈤把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她依偎進他懷裡,兩人坐在挨著窗的座位上,看著色彩斑斕的阿爾卑斯山,漫山遍野的楓是大自然忠誠的畫手,肩負向人們傳遞著冬來的訊息,年復一年。
“怎麼了?”耳邊有個聲音輕聲問著她。
“什麼?”思緒沉澱。
那個聲音:“沒什麼。”
側過臉,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在看他,他在看著遠方,也許在已經消逝的上一秒,他在看她,而她在看著遠方。
她和他的臉映在那面鏡子上,她臉色蒼白。
可以理解,畢竟她昨天還躺在醫院裡,她是不顧醫生反對強行離開的醫院。
“柯鈤,都是那個鮭魚漢堡的錯。”低聲和他說。
鮭魚漢堡,這似乎是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鮭魚漢堡、蔚藍海岸線、小法蘭西和小畫眉。
“因為誤食鮭魚漢堡,加上又連夜趕路,所以臉色才不好。”她繼續解釋。
“我也是這麼覺得。”他唇觸了觸她鬢角,“現在還有點時間,你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
點頭,閉上眼睛。
她的確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一會,再喝杯熱牛奶,她的臉色應該會很快紅潤起來。
說著法語的年輕男女的到來打斷車廂安靜氛圍。
那是頂替他們婚禮時間的第三對新人,女人說她得重新考慮到底要不要嫁給他,男人說這場婚禮花去他半年工資。
很典型的法式吵嘴,女人說女人自己的,男人說男人自己的,不可開交時隨隨便便拉了個人來評理,環顧四周,是你了。
吵得不可開交的法國情侶一把拉住柯鈤。
柯鈤把那對情侶拉到距離房車數十米左右所在,車廂就只剩下林馥蓁一個人。
不遠處的草地上,婚禮攝影師在擺弄三腳架;幾十名職業觀禮嘉賓事不關己,聊天的聊天玩手機的玩手機;牧師在一邊悠閒曬著太陽;伴郎伴娘們忙著抽菸;花童席坐在草地上。
十分鐘過去,法國情侶依然不見鳴鼓收兵,策劃婚禮的幾名工作人員也加入勸架行列。
又過去五分鐘,從法國情侶的肢體語言上看吵架有愈演愈烈趨勢,婚禮策劃人員無奈攤手,就只剩下那位長手長腳的亞洲男人還在嘗試做出努力。
那個男人總是希望世界和平,那個男人總是認為情侶間的吵架是在浪費時間。
柯鈤,柯老師。
提著裙襬,林馥蓁下車。
下車的本意是想走到柯鈤面前,和他說就讓他們去吵架吧,法國男人和法國女人的吵架總是莫名其妙,沒準到最後他們會一致把槍口對準你。
想是那樣想的,可腳步卻在往和柯鈤相反的方向,進入楓樹林,伴隨著男女爭執聲越來越遠,繁重的裙襬半數掉落。
一地的楓葉,裙襬從楓葉上擦過發出沙沙的聲響,迎面而來的風從一縷一縷變成一撥一撥,呼呼從耳畔掠過,風聲伴隨著潺潺流水聲,循著流水聲的腳步越來越快,楓樹林從密集到稀疏,打在她臉上的光從一束一束到成片成片。
那陣風吹來,捲起垂落於背後長長的發,打在臉上的光再無任何遮擋,腳步往前一跨,楓樹林被她摔在身後。
眼前是無盡的綠色,那綠就從腳下延伸。
鬆開手,裙襬如數從林馥蓁手中滑落。
裙襬在草地上拖行著,閉上眼睛,沿著光源,沿著水流聲,每一個腳步都帶出新的影像,無數影像在腦海交疊匯聚,變成一出獨幕劇。
眨眼光陰,卻已戛然而止。
手矇住臉。
流水聲近在眼前。
停下腳步,透過指縫,最先躍入眼底是湛藍天空。
阿爾卑斯山雪峰和陽光相互輝映,日當正午,那沿著山上流淌的溪流說不清是泉水還是融化的雪水。
溪流兩邊隨處可見朵朵雪中花,有些穿過石頭縫隙;有些半邊腰肢往著流水伸展;有些無遮無擋獨自向著藍天;有些三三兩兩成群爭芳鬥豔。
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