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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不勞曹姨娘費心。”何歡居高臨下斜睨曹氏,“曹姨娘,若是你不想回孃家,也可以簽下賣身契。”
“你說什麼!”曹氏怒目圓睜,恨不得撲上去撕咬何歡,奈何她的手腳都被結結實實綁著,身體又被白芍捆在了桌腿上,只能像毛毛蟲一般蠕動。眼見自己的狼狽,她到底是船家女出身,頗有幾分蠻力,拖著桌子一拱一拱逼近何歡,呲牙咧嘴,活像窮巷的瘋狗。
隨著曹氏的動作,桌角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刺激著每個人的耳膜。何歡雙手猛地壓住桌子。曹氏措不及防,後腦因慣性磕在了桌腿上,一陣頭暈眼花。
何歡吩咐白芍堵上曹氏的嘴。陶氏在邊上看著,忍不住偷瞄魏氏的臉色,看到她一臉凝重,她小心翼翼地說:“歡兒,二弟妹到底照顧了你十年……”
何歡不可置信地瞪著陶氏說:“大伯母,難道你想一力護著曹姨娘?好!很好!”她對著陶氏和魏氏伸手右手,冷聲道:“你們把母親留給我的東西還我,我這就去衙門立女戶,我帶著父親、母親的牌位一個人過。以後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夠了!”魏氏的老臉皺成一團,痛心疾首地說:“你可曾想過,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一家人就是把我往死裡逼嗎?”
一旁,白芍不敢罔顧何歡的命令,拿著帕子試圖塞入曹氏嘴裡。她不敢真的對曹氏動手,心裡又怕又懼,動作不免遲疑。曹氏看準機會,一口咬住白芍的手掌,痛得白芍眼眶泛紅,又不敢叫出聲音。
何歡見狀,彎腰捏住曹氏的下巴,迫使她鬆口,揮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曹氏臉上。
隨著清脆的“呯”一聲,屋內陷入了沉默。曹氏看到何歡眼中的決絕,第一次覺得害怕。她從沒看過何歡露出這樣的表情,彷彿下一刻就會扭斷她的脖子。片刻,魏氏痛心地說:“歡丫頭,你是不是瘋了?還是被髒東西附了身?”
曹氏幡然醒悟,大聲嚎哭起來,口口聲聲寧願抱著何靖一起去死,也不願受何歡的羞辱。
何歡又冷又餓,頭痛欲裂,不耐煩再與她們糾纏。她一瘸走出屋子,從後院拿了一把斧子回屋,“嘭”一聲砍在桌子上,怒道:“橫豎我都是死過一回的人,大不了大家抱著一起死。等我們到了九泉之下,再一起向祖父、父親好好說一說,這幾年你們都是怎麼對我的!”
曹氏和陶氏嚇得止了眼淚。陶氏怯怯地勸說:“歡兒,你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大伯母,我也想好好說話,往後大夥兒好好過日子,可你們呢?難道坐在這裡鬼哭狼嚎,天上就會掉銀子?”
“我怎麼都是你的繼母。”曹氏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曹姨娘,如果你能把婚書拿出來,我就認你這個繼母,否則就算去了衙門,道理也在我這邊。”
“我是靖兒的母親!”曹氏梗著脖子叫嚷。
“曹姨娘,大伯母才是靖弟的母親。”
曹氏憤怒地瞪著何歡,慢慢的,她的氣勢弱了。若是何家把她掃地出門,她只能露宿街頭。“我是斷不會簽下賣身契的。”曹氏搖頭,像爛泥一般癱坐在地上。
何歡不再理會她,轉頭對魏氏說:“姨奶奶,你捫心自問,家裡變成現在這般,你就沒有一點責任?”
“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是我讓盜匪劫了家裡的商船不成?”魏氏撇過頭,用力擦拭眼角。她本就沒讀過什麼書,此刻又被何歡嚇住了,口不擇言:“若不是家裡有兩個藥罐子,我怎麼會孤注一擲?”
話音剛落,陶氏已經潸然淚下。她哭著說:“姨娘,三年前相公苦口婆心勸你,沒必要跟著林家?渾水……”
“你的意思,商船被劫,家裡血本無歸都是我的錯?”魏氏反詰。陶氏的一聲“姨娘”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陶氏搖頭道:“您是長輩,我不敢說您有錯,但那個時候,若相公沒有因為那件事被官府扣押,定然不會一病不起。若是相公還在……”
“你,你反了不成!”魏氏指著陶氏的鼻子直喘氣。
陶氏沒有反駁,只是捂著嘴不斷流淚。
何歡很滿意當下的結果。她上前扶住陶氏,緩和了語氣說道:“大伯母,過去的事多說無益。日子總要過下去,將來還要籌錢供靖弟上京赴考……”
“你不是說,你要嫁沈經綸嗎?”魏氏冷哼。
“沒錯。”何歡堅定地點頭。
“就算你送上門給他做小,也要看看林家那丫頭願不願意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