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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往案板上一摔,對吳憲說:“弟,姐以後絕對不打你了,也絕對不讓爸爸打你,等著瞧吧!”
吳憲憨笑了兩聲,沒當回事,繼續低頭吃他的西瓜,吃的吸溜有聲。
事隔沒兩天之後,一夜,吳爸爸又喝了個酩酊大醉回來,吳媽媽不敢做聲,趕緊沏了濃茶打了洗腳水小心侍候。吳爸爸喘著粗氣脫了鞋,把腳剛把往水盆裡一探,立刻罵了句“想燙死老子啊!”然後飛起一腳把那盆水踢翻,赤著腳在原地轉悠。等轉了兩圈,心生一計,於是衝到吳憲床前,一把鎬起被窩裡假寐的吳憲,咬著牙問:“你這麼早就挺屍!作業做了嗎?!”
“做了,爸爸!”吳憲用哭腔回答,早抖成一團。
“你他媽做也是白做!個不爭氣的東西!”說完把吳憲往地上一丟,回頭就去找棍子。
吳憲只穿著背心褲衩衝上去跪著抱住他爸的腿哀求道:“爸爸,別打我呀,我再也不敢啦!”
吳憲這老一套的回答更激怒了吳爸爸,他回身用力先給了吳憲一巴掌,叫罵道:“瞧你那嵩樣!你他媽是我兒子嘛?!我不打你,不打你你能有個男人樣嗎!”
吳媽媽這時候只管躲在遠處的角落裡瑟瑟發抖,用誰都聽不見的聲音哀求到:“別打了,別打了!”
《流言 流年》二十二(2)
說時遲那時快,吳爸早已經抄傢伙衝到吳憲面前,舉起棍子剛要下手,只聽吳菲在背後大聲喊道“不許動!”
所有人都很意外,吳爸一回頭,看見吳菲手上抓著一隻白色身體紫頭紫尾的鴿子正冷冷地瞪著他,那是吳爸最喜歡的一隻,他叫它“霍元甲”,是唯一給他拿過獎的一隻觀賞鴿。
吳菲當時一手抓著“霍元甲”的身體,一手揪著“霍元甲”的頭,一字一頓地對他們的爸爸說:
“你再敢動我弟弟一下試試?!你再打他,我就掐死‘霍元甲’!”
吳爸一看自己的愛物身陷絕境,酒立時醒了一半,尋思了一下,覺得這個平時蔫兒不出溜的女兒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一想要維護父道尊嚴,就再次舉起棍子,對準吳憲就是狠狠的一下:“我就打了怎麼樣!我打死他!”
就在吳憲的一聲慘叫之後,只聽“咔啪”一聲,“霍元甲”的脖子斷成兩截,生生死在吳菲手裡。
吳爸撲倒過去從吳菲手裡搶過“霍元甲”,可惜已經晚了,吳爸眼看著跟“霍元甲”天人兩隔,抱著“霍元甲”大聲地哀號起來。沒號幾聲,抬眼看見吳菲還不知死地站在原地,吳爸怒上心頭,先小心翼翼地把“霍元甲”放在旁邊的寫字檯中央,還擺了擺正,然後轉身,撣了撣身上的土,再轉過回來,所有動作都很緩慢,直到走到吳菲面前,才忽然加快了速度,一把揪住吳菲的頭髮,沒頭沒臉地給了吳菲一頓拳腳。
那不是吳菲第一次挨她爸爸打,但絕對是挨的最重的一次。儘管如此,吳菲還是覺得很對不住“霍元甲”,姐弟倆後來偷偷在家裡給它立了個牌位,藏在床底下,逢清明,兩個人還學著電視裡演的那樣,給“霍元甲”擺些供品,嘟嘟囔囔地說些學來的話,甚至還磕過頭。其實,吳菲自己也很愛鴿子,她爸不在的時候,鴿子都是她伺候的,每天添食喂水打掃鴿籠,吳菲比誰都更瞭解它們的習性成長,而且,家裡的事,比起性格懦弱膽小怕事的媽媽,在很多時候吳菲更多的擔當著女主人的角色,“霍元甲”是吳菲最愛的一隻鴿子,要不是為了弟弟,她這輩子也不會有“殺生”的經驗,更不會殺害她愛的那個。
自從那以後,吳爸爸倒是真的沒有再打過他們姐弟倆之中的任何一個,確切地說,他也不怎麼回家了。當吳憲的臉慢慢長得比較舒展之後,吳媽媽有天忽然悲悲慼慼地告訴他們姐弟倆,說爸爸在外面有了別人——別的女人,而且是早就有了。
在這個訊息大白於天下之後不久,吳爸更無所顧忌,索性就真的徹底離開了家,除了鴿子,他什麼都沒帶走。當然那個時候的家裡,也沒什麼特別的家當,值得他在拋妻棄子之後再做什麼更絕情的事。然而,對吳家來說,雖然吳爸只是個撒酒瘋的時候會動手打老婆打孩子的男人,可是在那個時候,沒了這樣的一個男人,剩下的三口之家還是驟然間出現了舉步維艱的局面,姐弟倆因此同仇敵愾,把多年積攢的全部怨氣全都轉向了那個他們之前從未謀面的陌生女人。
《流言 流年》二十三(1)
吳菲在那天捱了她爸爸的打之後,臉上被傷了某一根神經,等其他的傷都好了之後,臉上卻落了個永久的坑。那個坑像個長型的酒窩,讓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