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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將近三十年。
吳菲忍不住淚眼婆娑,她忽然無力正視或承受她自己的期待,他們隔著反光的距離和吳菲自己的眼淚使一切顯得並不真切。
車裡那時正響放著卡拉絲如天籟一般的歌聲,那是普西尼的作品《Gianni Schicchi》中的經典唱段,那也是吳菲最喜歡的唱段。沒有人告訴過吳菲,那唱段的名字,正是叫做《我親愛的爸爸》。
吳菲把CD的音量放到最大,腳下又用力踩了幾下油門,等吳憲一上車,她就放下手剎,以起飛一樣的速度絕塵而去,把他們父女間最後一次見面、和彼此終於的諒解都留在了北京郊區的某一叢無名的黃沙之中,不問過去,也沒有將來。
等晚上到家,老遠就看見莫喜倫穿著黑色的風衣瑟瑟地站在吳憲家公寓門口。姐弟倆停好車,吳憲挽著吳菲走上前去,等到了莫喜倫跟前,吳憲點了一支菸,抽了一口,用拿煙的那隻手輕輕戳著莫喜倫的胸口緩緩地說:“姐夫,今兒,我是看在我姐面上叫你一聲‘姐夫’,我不知道你們倆之間出了什麼事兒,我就知道,我姐,她是個好女人!這麼好的一個女人嫁給了你,是你前世修來的福分,你就必須得好好對她!聽見沒有?下回,你要再讓我知道她受了什麼委屈,我告訴你老莫,你就最好別在讓你那個倒黴女兒出現在北京!否則,只要讓我知道,我找人做了她,你聽得懂什麼叫‘做’嗎?我吳憲說到做到!”說完使勁把菸頭擲在地上,一腳上去用力碾了個粉碎,腳上穿著典範送他的那雙釘著黃線的“Dr。馬丁”的短靴,行為和裝扮非常登對。
那是唯一的一次吳憲像個流氓一樣說話而吳菲沒有喝止他。
莫喜倫沒跟吳憲爭執,只是低頭跟吳菲說:“咱們回家吧?”然後又回頭平靜地對吳憲說:“謝謝你這兩天幫我照顧你姐姐。”
回家的路上,老莫一邊開車一邊試探地伸手拉吳菲的手,吳菲沒有抗拒,他就抓地更緊了,甚而還把吳菲的手拉到面前貼了貼他自己的臉。吳菲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輕易原諒莫喜倫,她只是知道在那幾天裡,她特別需要有“家人”的感覺,是除了吳憲之外的,真正的“家人”,而只有莫喜倫身上,能散發出最貼近這種感覺的氣息。
等過了兩個紅燈,老莫才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麼沒告訴我你幫我救美美的事?”
“不要在我面前再提你女兒,ok ?”吳菲很懊惱自己的遐想被打斷,就惡聲惡氣地嚷。
“ok;ok不提不提,我的好老婆!我老婆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老莫忙不迭地哄勸道。
又沉默了一會兒,吳菲忽然用哭腔自語說:
“我後媽得癌症了。”
“你後媽?怎麼從沒聽說你有個後媽?”莫喜倫詫異地問。
“是啊……”吳菲答非所問,恍然發現自己是淚流滿面。
莫喜倫回頭看她,用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抱著她,安撫道:“我們來想想辦法,沒關係的,什麼癌啊?要不要我來找個外國醫生看看?”
“我們回家吧,小爸。”吳菲沒有接老莫的話,又對他用以前他們戀愛時的稱呼,然後順勢歪過去躺在他腿上,像當年偷情時一樣,伸手緊緊抱著老莫的膝蓋,努力去感受她一直不確定的,在他們之間曾經似有若無的愛情和已然木已成舟的姻緣。
吳菲很奇怪,她和莫喜倫認識以來,每次他們之間關係的遞進,總是要藉助著其它的因素。她也始終不願承認,她和莫喜倫之間有一些彼此都存在著的錯覺,那錯覺讓他們相信愛其實也曾經眷顧過他們之間的關係,即使,從物理表現上來說,那是比任何人都更密切的關係。然而,錯覺,到頭來,似乎那充其量也就只能是個錯覺。
“愛”在他們之間,像在很多其他平凡的夫妻之間一樣,為了繼續,才偶爾吝惜地擠出個別錯覺,讓大家的生活彷彿像放煙火,靠一瞬間依傍出的美麗,繼續踽踽獨行。
《流言 流年》二十五(1)
吳菲有陣子月事很不正常,等到公司體檢,果真查出她有個子宮肌瘤。大夫對吳菲說那個瘤已經大到一定程度,建議儘快開刀切除。吳菲對此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一時慌了,向大夫提了好幾個問題。可能問的太不專業,大夫不耐煩,最後說:“隨便,你自己的子宮你自己決定!”中國的大多數大夫都是這種風格,多嚴重的病情反正不在自己身上就都能說的無足輕重,再被問多了就拿出術語搪塞,彷彿這樣才更容易保持權威。
吳菲受了打擊,剛一出醫院的門就趕忙打電話問莫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