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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我什麼都沒有得到,我現在乘11路車,聽紅燈牌收音機,看錯字連篇的盜版書,坐在客廳的水泥地上,望著我MMX200的電腦,等著哪個漂亮姑娘燒壞了腦子來追我。這都是拜煙之所賜。
第一次抽菸是在大一,我在學校的分校區。今天想起來,分校區的存在和我抽菸之間,存在著一種必然的聯絡。1993年8月11日晚11時,和菜頭終於在乘了三日三夜的火車後,到達了南京火車站。在連南京市都還沒有看一眼的情況下,我就被押送上了新生專車。車子飛快地開過南京長江大橋,我開始覺得味道不對了,周圍沒有了閃爍的霓虹燈,而代之以農作物。在一條土路上顛了一陣後,車停了。只聽得兩聲刺耳的電鈴聲,一道刺眼的電燈光照將過來。我眯著眼睛,看見前方是一道大黑鐵門,門邊慘白地寫著: 南京大學浦口校區。
大門緩緩向兩邊滑開,車子開了進去。我扭頭看時,又見兩扇大門緩緩合起,發出沉重的一聲“呯”。門關上了,我分明看見那門上寫著:“少年犯”。
等軍訓完了,我們開始正式上課。新校區還沒有竣工,整個校園像個大型工地,電鋸聲整夜不停。最令我悲憤的是,校園裡只有一個迷你型圖書館,女生也遠不是“美女如雲,大腿如林”。新學期開始後的某一天中午,我站在5舍506的陽臺上,鳥瞰校區,但見芸芸眾生拿碗吃飯的吃飯,夾書上自習的上自習,光了膀子打籃球的打籃球。我的臉越拉越長,心情越來越潮溼,大罵了一聲:“靠!這是高四嘛!”於是下樓,買了一瓶二鍋頭和一包三塔牌香菸。
二鍋頭在五分鐘內被解決了,然後我把酒瓶當手榴彈給扔了。但是,當我燻上第二支菸的時候,我的心情豁然開朗!隨著血壓上升,我覺得有點暈乎,輕飄飄的。等尼古丁的濃度達到峰值的時候,我已經覺得全身酥軟。隨著裊裊上升的煙霧,我覺得這世界沒有任何一個地方不可愛。我就這麼傻笑著站在陽臺上,不知道自己已經從此成為了煙的臣民。回房間後,我居然寫下了這樣的文字:“環浦口皆田也,間有魚塘。望圍牆之外,房舍儼然,雞飛狗跳,草人遍野,疑己或為知青;欲出而探之,前有校衛巡道,飛鳥難逾鐵門之高;後有狼犬埋伏,狡兔不免齒下驚魂。至此方悟,吾其為囚犯也久。”
剛開始學習抽菸,身體並不適,所以迅速動了策反之心。記得我第一次是無比瀟灑地把一整盒煙揉成一團,扔了出去。姿勢之妙曼,揮手之堅決,面目之猙獰,令路人側目。當時我只覺得心頭大快,道德上重又上了一個新臺階,身上又長出了翅膀,腦袋上重新頂起了光環。但是,就在兩個小時以後,我又打著手電,在宿舍下的草叢裡尋找起來。一邊找,還一邊罵: 是誰啊?連這麼一包煙都不放過?!
這就宣告開始了我和香菸之間的漫長戰爭。香菸吸多了以後,往往會造成醉煙。那其實是一種中毒反應,人整個是昏的,而且噁心想吐,想吃酸的。別人達到了人煙合一的境界,而我卻很早就已經完成了香、煙分離的水準。這就是說,在抽菸的時候,菸草的味道和香精的味道,在我嘴裡分得很清楚。菸草的味道讓人迷醉,而香精的味道卻讓人著實作嘔。我在牆上貼了一大張白紙,從某次戒菸開始,每過一天,就在紙上畫一橫。到大學畢業的時候,那上面已經有很多個正字了。同學好奇地問我那是什麼,我紅著臉回答道:“那是我戒菸的次數。”
我曾經仔細地考察過,為什麼戒菸總不成功,也曾經翻閱過很多資料,尋找生理和心理上的原因,但是,這些東西對我沒有根本性的幫助。我甚至參考了佛經,上面教育我熄滅自己內心的念頭,要“如香象渡河,截流而止”。於是我整晚都能看見一頭粉紅色的大象,站在河邊。他老人家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個小腳趾,蘸了一下河水,就立即跑回來,跳進我的懷裡,縮成一大團,說:“菜頭啊,這水太涼!”我和他整夜整夜地談心,勸說他站到河裡,一下子把念頭的河水給止住了,但是他總有一萬個理由,說自己感冒了,或者是需要在女朋友面前顯得COOL一點……諸如此類的理由,永遠層出不窮。大象不下水,我就戒不了煙。我恨死了大象。
後來我參考了一些資料,設計了一種方法: 在自己面前放一臺幻燈機,播著不同的香菸和抽菸的畫面,然後在自己的身上綁上很多電極,把自己的心跳血壓等資料傳輸到一臺電腦上。一旦電腦發現我在看這些畫面的時候出現心跳加速、血壓升高的情況,就立即給我一個20萬伏特以上的瞬間電擊,打得我齜牙咧嘴,屁滾尿流;而一旦沒有出現類似現象,就立即切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