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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眼睛裡忽然發光,然後像彈簧一樣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飛一樣的奪門而出,好像只要走慢一步,天就會塌下來似的。
項恆無奈的笑了笑,最後又望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沈蒼,邁著灑脫的步子,走出了大門。
當然,他是抱著冷雲風的屍體走出去的。
唐靜怔怔的看著,直到項恆走出老遠,他才忽然問道:“他們要去哪裡?”
不知道他在問誰,回答這個問題的卻是宇文子喬,輕聲道:“黑羽城,他們的目的卻不一樣。”
唐靜道:“有什麼不同?”
宇文子喬面無表情的說道:“一個想殺一個人,六個人想救一個人。”
唐靜更加疑惑,道:“誰?”
“白芯素!”
三個輕聲的字,從宇文子喬略顯蒼白的嘴唇裡擠了出來。
夕陽西斜。
月亮還未升起,項恆已經喝的半醉。
在一口潔白的棺材前,項恆輕輕的,很小心的將冷雲風放進去,那種謹慎的動作和表情,好像冷雲風只是睡著,生怕會將他弄醒。
冷雲風染滿鮮血的衣服已經換下,一身和以往同樣潔白乾淨的衣服,正溫柔的包裹著那已冰冷的人。
一柄與棺材和衣服一樣潔白的蛇皮鞘柳葉刀,靜靜的躺在冷雲風旁。
項恆的表情冰冷,人亦冰冷,刀冰冷,心冰冷。
一切彷彿都已冰冷。
天地間,朋友的棺材旁,淒涼和悲傷的場面,彷彿正緩緩消磨著一個人活下去的信念。
唯獨從冷雲風冰冷的臉龐上,所呈現出的安詳表情,反駁著世間的淒涼。
月已升起。
在這種情況下,項恆竟然沒有喝到爛醉。
他多麼想爛醉一場,放縱一次。
項恆的腦海裡有這種想法時,他自嘲的笑了笑——我的一生,豈非就是在爛醉和放縱裡度過的?
若一個想借酒澆愁,想一次性喝到爛醉的人,那麼無論什麼人,什麼事,什麼力量,也阻止不了這個人喝醉。
如果真有這種力量的話,那麼只有一種結果——酒不夠了。
項恆面對著明月,喝下了酒囊裡的最後一口酒,惆悵的嘆了口氣。
對於一個酗酒的人來說,沒有酒,往往就是最疲倦的時候。
項恆凝望著冷雲風安詳的臉龐,臉上的那種神情,已不是文字可以描述的。
許久無聲和沉默的咆哮後,項恆閉上眼,推上了棺蓋。
他將潔白的棺材埋入黯黑的泥土中,一個朋友將長眠地下,“袂不血”故事的結尾,也埋入了泥土。再也看不見他的人,聽不見他的聲音,感覺不到那股潔白的殺氣。
曾經的歲月,再也回不來了。
項恆堅信,“袂不血”的故事雖然已經結束,但這個傳說,將會永遠流傳下去。
若一個真正有名氣的人死了,他的名氣往往會更大,更響。
隨著葬下的棺材,一段深刻的感情和回憶,深刻在項恆心底的最深處。
他將墓碑莊嚴的,恭敬的,立在墳前,然後他收起酒囊,久久凝視著那個孤獨的墳墓。
月光最亮最美的時候,項恆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秋風中。
月光照著淒涼和孤獨的墳墓,照亮了墓碑,照亮了上面的字——“義兄冷雲風之墓”
柔和的月光,彷彿點綴了冷雲風的人生,超度著他無悔無恨的靈魂,那一世,紅色的鮮血驗證了他不是無情的人。
星光灑灑,月光淡淡,秋風瑟瑟。
項恆邁著最瀟灑,最隨意的步子,走進了黑羽城。
他一直是個灑脫的人,不管是以前還是將來,他將一直灑脫,沒有任何事可以改變這一點。
他的臉上掛著不羈的笑意,神情隨意的就好像走進一家酒樓。
他一向喜歡笑,就算下一刻就是死亡,是末日,他的臉上也會是在笑,他臉上很少有不開心的表情。
比如在冷雲風的墓前,楊魁風揚海霸的墳前,米小糧的墳前,夏元空的屍體前,他的臉上寫滿了任何人都不能超越的痛苦和哀傷。
如果黑羽城是一家酒樓,從項恆泰然自若的神情和身影間,他絕對是個熟客。
這個地方依然有好酒,有好肉,有好朋友。
一張石桌上,四樣裝在羊脂玉盤子裡的小菜,一個純金的酒壺,七隻盛酒的金樽。
六個面帶笑意的大漢圍坐在石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