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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昨夜,就像光陰又重回到了許多年前的那一天,同樣也是這個女人,她找了過來做出同樣的事,跪在自己面前,口中說著同樣的話。但是現在,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心中只裝著仕途前程的徐進嶸了。他心中多餘的位置現在被另個女人滿滿地填著,所以她的話再也無法打動他,甚至沒有哪怕是再細微的一絲猶豫和柔軟。
“三爺,你不要我,我就要你和她這一輩子都記住我。”
他的耳邊到現在彷彿還回響著他衝入火場要帶出她,她卻死死抱住柱子不鬆手時對他說出的話。
火場熱得逼人,她的話卻涼得帶了陰氣。
他到那一刻才知道,原來自己從來就不瞭解這個名叫春孃的女人,原來她除了他知道的心胸狹隘、目光短淺、尖酸刻薄,她竟也剛烈如此,決絕至此。
她要他和他的妻一輩子記住她的死,她成功了。
***
淡梅哄著慧姐入睡了,自己疲憊至極,這才蜷著打了個盹,猛地醒了過來,覺得自己腰身上多了幅薄被,扭頭一看,便見徐進嶸正仰著頭靠坐在榻前的一張椅上,已是睡了過去了。
她慢慢地翻身坐了起來,怔怔地看著他仍滿是煙火燻燎痕跡的一張臉,眉毛和額前的頭髮甚至都被烤焦了。
他睡著了,呼吸均勻,但是眉間的幾道豎紋卻絲毫未展開來,仍是那樣緊緊皺著。
她覺得有些心酸,眼睛落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手背之上已經出了大大小小被火燎出的血泡,有些破了,滲出了血水。
她站了起來,到了櫃子前,找出了自己從前用過的綠玉膏,還有一瓶未開封的。他那時說這藥膏陰涼去炎,除了平疤,也可用於火傷。
她回到了他身邊,蹲在了他的腳邊,給他手上擦藥膏。剛觸到他手背的一刻,他的手指動了下,人便醒了過來。
他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著她靜靜地給自己的手上藥。
“你心裡……可有責怪我……”
他見她上完了藥,身子動了下,彷彿想站起來,於是伸手反握住了她的一隻手,低聲問道。
淡梅抬起了頭,對上了他的眼睛。那是一雙佈滿了血絲,甚至有些黯淡的眼睛,再看不到往日如鷹隼般的銳利。
“你錯了……”她任憑他握住自己的手,慢慢搖了下頭,低聲重複著道,“你錯了,這話該我問你才對……,如果沒有我被你曾罵過的貪心,現在這一切可能都不會發生。周姨娘、良哥、春娘,他們都正還過著他們習以為常的生活……,應當是我問你,你心裡,可有責怪過我?”
徐進嶸低頭望著她,表情有些僵硬,不語,未說是,也未說不是,只是握著她的一隻手卻更緊了,緊得她甚至有些痛。
淡梅有些後悔了,何必問他這個,既然都已經發生過了,難道自己現在只是想聽他說“是”,還是“不是”?
她微微笑了下,站了起來:“你累了,我叫奶孃把慧姐領走,你好生休息下吧。”
***
春孃的遺骨被送回了徐進嶸的青門祖墳裡,葬在周夫人的側旁。
周氏那夜雖被救了出來,只被春娘抱著在地上打滾時沾了滿身的火油,灼傷很是嚴重,雖暫時無性命之憂,整個人卻被郎中塗了膏藥裹得似個粽子,躺著日夜呻吟,有氣沒力,神志有些有些不清,嘴裡胡言亂語。清醒之時,便不住念著要去看良哥,又咒罵春娘惡毒,要見徐進嶸,說自己是被誣賴的。
淡梅不曉得徐進嶸到底有無聽進春孃的臨死之語,她也無心去問他這個,因徐進嶸自那場驚動了整個淮楚府的大火之後,人就更忙碌了。她知道他需要去面對他那些猜疑的下屬官僚,平息滿天飛的流言,安撫被禍及的民眾。而她則幾乎是從早到晚用心守在良哥的身邊,仔細照顧他的飲食藥物。
她覺得自己現在能為徐進嶸做的,也就只有這一點了:儘量讓這個和他流著相同血脈的孩子在生命徹底流逝完之前過得舒適些。
“是你。”
這日早上,剛剛醒了過來的良哥睜開了眼,本一直有些渙散的目光似是重新聚攏了起來,看著坐他榻前的淡梅,遲疑了下,開口吐出了這兩個字,聲音弱得像來自於一隻奶水不足的貓。但這是這麼多日,他第一次開口主動和她說話。
“是我。”
淡梅伸手拿帕子擦了下他額頭睡出來的虛汗,朝他笑了一下。
“我不喜歡你。你第一日到我家中,我看見了就不喜歡你。後來我更不喜歡你,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