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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的話,韓若壁心下頗為贊同,嘴上卻語帶譏諷道:“沒有結果之前誰知道呢?興許寧王就是湯武重生,堯舜再世也未可知。”
王守仁哈哈大笑起來,雙目明亮如火炬,聲音響亮如洪鐘,道:“說得好!如果真是我看走了眼,他真有你說的那般厲害,就一定可以踏過一具具阻礙他的人的屍體,走上去改朝換代,如有可能,我不妨就做一做他腳下的屍體,算是他的試金石好了。”
他的笑聲很有一種振奮人心的感覺。
韓若壁凝神細想了一陣,道:“依你看,寧王若是起兵造反能有多大成算?”
其實,就連不少尋常百姓都早瞧出了寧王的野心,更何況是他。
王守仁連連搖頭道:“成算實在不大,能有兩成就不錯了。”
沒想到一個僉都御史竟把寧王這樣的封疆大吏看得這般弱小,韓若壁不禁問道:“為何?”
“因為他手中既無文臣、也無武將。”王守仁答道。
韓若壁上前一步,道:“可我聽說寧王除了利用手中掌有的兵權擁兵自重,還私募了不少匪兵,兵力應該不弱吧。”
王守仁忍不住輕笑道:“看來,你們‘北斗會’對寧王的動向也並非一無所知嘛。”
韓若壁只得道:“已經同他結下了樑子,總是要關注一些,否則萬一他一個措手不及,我們豈不是要吃大虧?”
王守仁讚道:“你行事倒是極謹慎。”
韓若壁道:“我也不是事事謹慎,冒險的時候也很多。”稍後,他咧嘴一笑,道:“怎麼說到我身上來了。”
轉回話題,王守仁道:“要談兵力,當然是戍邊的邊兵戰鬥力最強,因為他們經常打仗,換句話說,還是四鎮兵馬統帥江彬手上的兵厲害。寧王的顯然不行。”
韓若壁笑道:“但你也說了他終規還有兩成勝算,若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豈非連一成勝算也沒有?”
王守仁道:“寧王還是有機會的。他的機會就在搶先奪下南直隸,把江南這塊富庶之地控制住,便可憑藉長江天險的易守難攻佔據一隅。而一旦他舉勢成功,又穩定了下來,朝中必有鉅變。不管怎麼說,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天下百姓就輸了,大明朝也輸了。所以,希望他舉事時,朝廷能夠儘早發覺,越快遏制住越好。”
同他說了這許多話後,一向瞧不起當官之人,對他們沒有丁點兒好感的韓若壁對眼前的僉都御史產生了一絲好感,但也僅止‘一絲好感’而已。他道:“這些都是你拿來說服我幫你忙的藉口吧。”
王守仁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道:“遠赴異地同一個陌生人見面,只為打聽師父的陳年舊事,你同你師父的情份應該很深。我還是先把你最想知道的事告訴你吧。”
等的就是這個,韓若壁緊接著問道:“想來你是認識我師父的。”
王守仁搖了搖頭,道:“我只見過他一次,應該不算認識。但你師父的武功、道術都曾讓我歎為觀止。在信上,承信大師說相信你已盡得師父真傳,想來你的本事也是非同凡響了。”
韓若壁感覺有些迷惑,道:“你只見過他一次?”
王守仁肯定道:“我見他的那一次,應該就是他下山,離開你的那一次了。不過,事情的前因後果較為複雜,有些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你不要心急,我想到哪兒說到哪兒。”
韓若壁暗裡嚥了口口水,道:“好,你快說。”
王守仁開啟了話匣子,邊回憶邊道:“那還是十幾年前劉謹擅權跋扈的時候,我當時任職兵部主事,實在看不過眼,便替朝中一些被劉謹所汙,蒙冤入獄的官員據實上奏了一本。結果,奏摺未能送達聖上面前,而是落到了劉謹的手中。劉謹看過後假傳聖旨將我杖責五十,再貶至貴州龍場驛,並要求我受杖後即刻上路,不得有任何耽擱、延誤。”
韓若壁心頭一陣感觸,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親,脫口而出道:“你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我爹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王守仁怔了怔,道:“原來你父親也曾為官被貶。他現在怎樣?”
韓若壁冷哼了一聲,道:“早死了,不過到死也還沒能看透那個令他被貶,終身不得複用的朝堂,還欲為它盡職盡忠,否則也不會想讓我考取功名,入朝為官了。”
王守仁嘆了一聲道:“可你並沒有入朝為官,這說明他沒能看透的,你卻已經看透了。”
韓若壁淡淡一笑道:“沒看透也聽透了。”
王守仁道:“所以你根本不向往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