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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手溫和地笑道:“不是我眼尖,是小哥兒的氣派迫人,不比尋常。窩在這裡,卻可惜了。我那詩是為小哥吟的,不是自譬,而是託喻小哥自有鴻鵠之志。”
夥計冷笑道:“我只是一名食肆酒場的小夥計,要鴻鵠之志幹啥?一飛沖天我不願,一鳴驚人我嫌吵。我手邊沒劍,心中亦無不平,兄臺白吟白念,白白浪費一首好詩了。”
鐵手訝道:“小哥兒這般年齡,頂多二十出頭吧?卻盡說這種喪氣話!”
夥計反唇相譏道,“現在的年輕人盡說大話、胡吹大氣,這點人各有志,我倒不願胡謅一份湊無聊!”
鐵手立起,拱手恭聲問:“敢問小哥兒大號?”
夥計沒料鐵手如此禮重於他,退了一步,猶豫片刻,也拱手還禮道:
“得先請教兄臺高姓大名。”
鐵手道:“我姓鐵,我是大宋平民,大好神州的一名小老百姓而已。”
陳風接道:“我是知道他姓陳。”
麻三斤道:“我們都叫他‘小欠’,不知他欠了人的,還是人欠了他的。”
鐵手不溫不怒的道:“我已說了我的,還請小哥賜告真名實號。”
夥計這次再也不迴避,道:“我姓陳,叫心欠,人叫我小欠,人欠我的,我欠人的,天欠我的,我欠天的,總是欠。大抵能欠的不一定能還,能還的不一定要欠。我是欠人不還也還不了的。還是還不了,心還是欠著。”
鐵手笑著說:“你看,這番話可有學問呢,小哥兒剛才說不識字,沒學問,可真沒把我們當朋友呢!”
小欠這次往有燭光照明的地方一站,但因暮色深了,只覺其人臉上輪廓俊美,但仍看不分明:
“鐵二爺現在卻也沒把小欠當朋友看。你明明就是名動八表、名震天下的鐵手神捕鐵遊夏鐵二爺,卻說自己是個小老百姓,不也拿人當宵小提防嗎!”
鐵手朗然笑道:“小哥兒說的好。我說我姓鐵,可沒說我不是鐵手,鐵遊夏!朗朗神州,莫非王土,你和我不都是這大好江山中的一名小百姓嗎?我是說實話,可沒犯你。”
小欠目光如刀,映著寒潭像為新月初起切下一記白糖糕:
“可你是名捕、神捕,是天子御前晉封的侍衛紅人,身懷可以先斬後奏的“平亂闕’,你卻一句都沒說明,我這小夥計拿什麼與你相交?”
鐵手也正色道:“小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朋友相交,交的是人,不是身份,也不是家世,更不是名位。你不是罪犯,我為啥要亮出捕快身份?你沒犯罪,我也不間你過去未來,我交是你這個朋友,別的我不理,也不須知道。交朋友要先查根問底,這可不是在對親家麼?你比我年輕幾歲吧?這我可訓你一句:你這樣交朋友,三拒四疑一拖二推的,鬼才跟你交朋友!”
然後一向正經八百的鐵手,居然促狹的道:“我知道你為何叫陳心欠了,你這樣疑神疑鬼,進一退三的,不如改個名字叫‘陳心魔’好了!”
小欠突然靜了下來。
他一沉靜下來,彷彿連流水聲都一下子響亮了起來,嘩啦嘩啦的像要決堤亂濫、洶湧而至。
只是氈帽裡一雙銳得切心抵肺的明目,冷逾寒澤、銳如刀鋒的直盯鐵手。
鐵手安然不動。
忽然,小欠大步走前,直趨鐵手。
鐵手紋風不動。
陳風,麻三斤都不由有點兒緊張起來。
只見小欠一手抄起他們桌上一碗盛滿了的酒,一仰脖子一口氣咕嘟咕嘟的喝個清光,還“崩”地一聲,用門齒咬破了碗邊一個拳眼大的缺口,還在嘴裡喀啼喀哧喀喇喇的咬嚼了入口。才“呸”地吐射於地上,叱道:
“好,我就交你這個朋友!他日不管生死成敗,仇深義重,你都是我的朋友!”
話才說完,卻有“哎喲”一聲。
二、寒與傲
卻聽“哎喲”一聲,原來是龍舌蘭叫了起來。
大驚小怪、足至有點少見多怪似的叫了一聲,以致鐵遊夏、陳風塵、麻三斤都一齊向龍舌蘭這邊扭望過來。
只聽龍舌蘭叫了一聲之後,就像發現了個前朝皇帝在眼前晃過般的說:
“哈!我剛剛開始看你時,你是憂鬱多於驕傲,但而今看清楚了,卻是驕傲大於陰鬱。
是傲多於鬱,不是鬱大於傲。”
她還得意洋洋的補充道:“還好。我喜歡男的還是傲一點的比較好,雖然那也沒啥了不起,但男人太憂鬱就不好,像個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