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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趙默下炕正在穿鞋,他奇怪地問:“哥,怎麼了?”
“沒啥,你先睡覺吧。”趙默看著自己這雙膠皮鞋鞋幫上開膠的地方皺眉,嘴上答道:“我把今天領的工錢裝起來,準備明天早上就存信用社去,順便算算賬。”
他一邊說著一邊仔細翻看著開膠的那隻鞋,琢磨著能不能用膠水粘上,他記著家裡應該還有以前用過的膠水,挺粘手的,應該能粘住鞋。都說新華路那家鞋店裡的膠皮鞋結實耐穿他才買的,一咬牙花了三十多塊錢,沒想到竟然才穿了一年就開膠了。
趙軍“嗯”了一聲,三兩下脫了衣服鑽進了被窩。
一百、兩百、三百……趙默從貼身內兜裡掏出被體溫捂得熱乎乎的一沓鈔票來,蹲在小櫥子前的地上,用手指沾著吐沫一張一張又數了一遍。總共是三十六張,再加上徐頭兒後來又塞給他的一張,就是三十七張,三千七百塊錢!他舔舔乾燥的嘴唇,把被揉皺的那張展平壓好,和其他的摞起來疊整齊,然後又用手心壓了壓。
這些錢都是他拿汗水換回來的,搬了不知多少塊磚,扛了不知多少袋石灰水泥,起早貪黑地掙出來的,每一張對他來說都是自己的心血。
他初三沒上完就輟了學,初中畢業證是苦苦哀求他們校長才能拿到的。一個沒文化沒學歷也沒有聰明的腦瓜筋,連身份證都沒有的半大小夥子,一個月掙這麼多錢已經是很不錯了。
以前在一中門口賣煎餅果子的時候,趙默也聽到過別的小攤販說起那些大學生都有什麼研究生文憑,拿著那一張紙每天坐辦公室裡一個月至少能掙七八千塊錢,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對他來說,掙錢就是整天風裡來雨裡去,早出晚歸地拼命幹活。
趙默翻出他的小錢匣子,拿出兩張存摺來,其中一張兩千的是活期存摺,是他去年一年加上今年上半年除去花費攢下來的錢,另一張是存的一年定期,裡面有五千塊錢,是徵地給的那筆錢。
他拿著定期的存摺看了看,又給放了回去。這五千塊錢其實他一點也不願意動,因為是用爸媽留下的地換來的,如果不是政府要徵用,如果不是劉大伯親自來說,誰來買他也不會賣的。
當初窮途末路的時候,自己的親大伯打著收養軍子的幌子要佔了他家房子,要不是劉大伯插手,讓大隊上出面,他和三娃現在連個棲身的地方都沒有了。
想到大伯母說要收養軍子時那副嘴臉,趙默一向溫厚的臉上勾起一抹冷笑。說是家裡困難只能再多養一個孩子,挑瓜撿菜似的在他們三兄弟裡挑了二弟出來,真當自己看不出來他們打的什麼算盤呢!
拉回飄遠的思緒,趙默把剩下的那張活期存摺和三千五百塊錢放在一起,準備明天就去都給存上。想了想,他又數出了十張留在外面,剩下的再一起放回匣子裡。
明天要去買雞蛋之類的材料,還要去中心街那邊給三娃和軍子買兩身秋天穿的新衣服,回來的時候再割上十斤肉,自己這個月多掙了這麼多錢,不能再讓兩個弟弟過得太艱苦了。
而且軍子後天就開學了,初三的書費比往年多,聽說除了學雜費還要收卷子費、補課費之類的,前些天高老師還特地打電話來告訴他應該準備出來七八百塊錢,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還說如果自己手頭不寬裕的話可以先幫忙墊著。
縣裡說什麼要大力普及義務教育,前年就把底下鄉鎮的初中都遷到了西山那邊,成了現在這個二中。縣裡的孩子上初中都要到二中去,他們楊樹下這片兒還算是好的了,戶口都算是屬於縣城的,不用像別的地方上來的學生那樣交借讀費,也不用住宿,省了不少的錢。
如果像去年一樣暑假這一個多月基本上賣不出去多少煎餅果子,錢光花出去卻沒有進項,趙默還真會為這筆數目不小的學費發愁。要不然他也不會對劉大伯提出來五千塊錢那麼心動。
幸虧他工地上幹了一個月,手頭上寬裕了不少,這下就可以不用動賣地的那筆錢了。這人吶,手裡有了餘錢,幹什麼心裡都是踏實的!
趙默抬起右手,用左手食指輕輕觸碰了一下手腕內側那枚桃核大小的雪白尖牙印記。一種血脈相連的溫暖感從印記上散發出來,一股微不可察的暖流緩緩從印記內流向趙默的四肢百骸。
好像自從他手腕上出現這個東西,他的生活就越來越順心了。趙默現在回想起來,從他那天莫名其妙被這顆牙鑽進身體裡開始,三娃不傻了、軍子唸書爭氣跳到初三了、自己身體越來越強壯了,家裡的日子也越來越好過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這是他在一年前怎麼也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