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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那邊屋門的眼睛幾乎能噴出火來。
趙默騰出一隻手臂壓住趙軍的肩膀,衝他搖了搖頭。他也氣,也恨,爺爺彌留之際自己兄弟三個竟然連點訊息都沒得到;等老人去了才來個電話,這是把他們這三個孫子、侄子置於何地了?
可是氣過恨過以後,他還是得忍下這口氣。趙默用勁兒捏捏趙軍肩頭,壓低聲音說了句:“別瞎想了,走,跟我進屋。”
趙軍咬著牙點點頭,抬起胳膊使勁兒揉了下自己的眼睛。
屋裡沒有外面院子裡那麼亂,也站了不少人,都是趙家離得近又比較親近的近親,得到訊息就趕過來,現在都在外屋待著。內屋裡的人不多,大伯趙建軍已經給老人換好了壽衣,打點好了行頭,屍身直挺挺地躺在炕上,就等著入殮了。
趙老爺子是獨苗,有三個兒子,沒有女兒。大兒子趙建軍,就是趙默的大伯,這些年裡混得挺有出息的,現在幹著承包工程的營生。二兒子趙建全,也就是趙默他爸,好好的人兒偏偏命不好,日子剛有些起色就因為一場車禍送了命,肇事者到現在都沒有下文。還有個叫趙建新的小兒子,十多年沒有音信了,趙默對這個老叔的印象都很模糊。
算來算去,真正能為老人披麻戴孝哭喪守靈的兒孫也只有大伯趙建軍一家子和趙默他們哥仨了。可惜大伯母心獨,就這樣,連爺爺病危彌留的口風都沒透給趙默他們知道。
趙軍奔到炕沿邊,看了一眼,傻傻地杵在那,沒有撲上去嚎啕大哭,臉上的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像是想哭又哭不出來。
“你倆進來幹啥,快出去!”站在炕沿邊的張鳳霞叫了一聲,又衝趙默劈頭蓋臉地訓斥道:“默子,你多大個人了還不懂事,三娃還小腦袋又傻,怎麼能往這邊上湊!衝撞了咋辦?你要是閒著沒事就出去幫你亭子哥和瑩瑩姐去外邊招呼人去!”
趙默沒有聽她的話出去,反而抱著三娃往炕這邊走兩步,傾傾身子讓小孩兒往炕上看一眼,嘴上說著:“不礙事,三娃衝撞不了啥,我讓他看爺爺最後一眼就抱他出去。”他側臉,對小孩兒問了句:“三娃,看到了嗎,那是爺爺,還記得嗎?”
三娃聽話地往炕上探著身子看看,和趙默心裡想的一樣,膽大的他不僅沒有被嚇哭,反倒定定的盯著看了一會,然後才把腦袋縮回來,埋在趙默頸窩裡,悶悶地“嗯”了一聲。
老人的魂還沒有散,三娃就算是還沒有重新築基,憑藉強大的靈魂也能“看”到那個枯瘦乾癟到像具乾屍的魂魄。他對眼前這具屍體和魂魄其實都沒有多大感覺,只是因為趙默和趙軍身上那種深沉的悲痛而心裡悶悶的。
讓三娃看完,趙默就抱著他掀開門簾出去外屋裡。怕趙軍衝動在這樣的日子裡和大伯母起爭執,他把趙軍也拉了出去。
接下來幾天的入殮、哭孝、出殯等等後事,趙默都領著兩個弟弟跟著,三娃交給趙軍看著,自己能搭把手的就搭把手,幫著招呼奔喪的客人之類的。大伯家在縣城裡的人脈很廣,來上禮燒紙的人很多,趙默的大堂哥趙奕亭和他媳婦根本忙不過來,少不了趙默和他堂姐趙瑩在旁邊幫襯著。
到了出殯那天,棺材都拉到了葫蘆山腳下選好的墳地裡,正準備下葬,遠處突然奔來一個風塵僕僕的男人。
男人三十多歲的年紀,樣子長得很斯文俊秀,身上有著一股子經過時間沉澱下來的溫和氣息。就算是他這時候跑得滿頭大汗,頭髮凌亂衣服都是褶皺,也能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好脾氣好教養的人。
趙默跟在隊伍的前頭,現在就站在棺材邊上,眼瞅著男人踉踉蹌蹌地衝過來,一頭撲到棺材蓋上失聲痛哭。
邊上的大伯也是眼眶泛紅,聲音發顫著說了句:“建新,你可回來了!”
不管怎麼著,趙老爺子的棺木也得按時辰下葬。趙默在邊上瞅著哭到渾身癱軟的男人被他後面跟上來的一個大個子給攙起來,隨後就靠在那個男人身上壓抑著聲音一直在抽噎,心裡頭也很難受。
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他還認得,是自己十多年沒見過的老叔趙建新。趙默小時候那會這個老叔還很年輕,性子又溫和,對他們些小侄子侄女很好,經常哄著他們玩,在外地念書放假回來的時候總是會帶著好吃的給他們。
他現在還記得老叔笑著喊自己“默子,快,再不過來糖就要被你亭子哥吃光了”的樣子,他也一直都不明白老叔那麼好的人,怎麼會讓爺爺拿著扁擔打出家門,還發誓說不認這個兒子。爸爸媽媽、大伯大伯母都對這件事連提都不提,他也不敢去問一聽這個話頭就暴怒的爺爺,久而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