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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一步一步的走,接著是三步做兩步的走,最後,他踏著地面上的水,濺得水花處處,跑得氣喘吁吁,卻怎麼也找不著那個消失了的身影了。
「師兄啊……」
他根本不知自己為何要追,追得又是什麼,只知道在這荒涼田野中,自己像是被拋下了那樣無助,寂寞像是決堤的洪水,衝得他暈頭轉向,不知身在何方,不知從何方哪來,更不知接下來該往何方。
正在惶然之際,頭皮突然一痛,一大撮的頭髮被人從後面猛扯了一下,疼得他哀叫了出來。
「臭道士!你去哪?」
「放……放手啦!」
杜知書唉嚎半天才從小魚乾的手裡救回自己那撮頭髮,看著小魚乾手上還殘留幾根他可憐的頭髮屍體,他就想破口大罵,卻被小魚乾先搶了話。
「快走!快!」小魚乾邊說,邊用沒包紮著的那隻手推搡著杜知書。
「幹嘛啦!別推啦!」
「你再不走快點,會後悔的!」
「什麼意思?」
「你的百川哥哥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杜知書立刻扯住了小魚乾,臉色煞白地問道。
「很不好。」
「……」
小魚乾故意喘了口氣吞了口水,然後看到杜知書的臉又白了幾分,他才慢吞吞地說道:
「我剛看著天色漸暗,就想要叫他起床,沒想到草蓆子一掀,看他全身都是血……」
話還沒說完,就一把被杜知書推開,力道之大,差點沒害他摔到田溝裡去。
看著杜知書慌慌張張地就往王爺廟城門奔去,奔得太急還整個人滑摔出去,又趕忙爬了起來,連那一臉的泥水都沒抹,繼續往前跑。
小魚乾冷哼了兩聲,嗤之以鼻地說道:「就一丁點?狗屁!」
杜知書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會跑,還能跑得這麼快。當年被野狗追,被村子裡的孩子拿石頭扔時,他都沒能跑得這麼飛快了……
小魚乾的話像是一把利刃插入了他的胸口,那個疼痛將他從茫然不知所措的情緒中拉回了現實,一瞬間所有的迷惑、一切的搖擺不定全都不見了,剩下的,全是清晰明確的一個念頭,他
不要失去林百川。
一而再再而三被杜若水拋下,那份鈍痛可以壓抑,可以沉澱消化。
但只一想到也許會失去林百川這個念頭,那疼痛卻是尖銳無比,把他撕扯切割,邊跑邊落淚,彷佛身子也在碎落,才會那麼痛,也才能跑得越是快,如果可以,要能整個散了,化作煙塵,是不是就能更快得趕到百川哥哥的身旁?
「林百川!」
杜知書撞開了房門,也不顧自己像只落湯雞那樣滴著水,顫巍巍地走到了床邊,僵了片刻,伸出被雨水凍得幾乎沒知覺的手,掀開了草蓆。
「……」
哪有甚麼全身是血……
百川哥哥睡得安安靜靜,乾乾淨淨,杜知書不放心還從頭到腳仔細地檢查了一遭,確實沒有半點血。
可他這樣的殭屍,睡了和死了也沒什麼分別,雖然那手那臉摸著還是軟嫩的,但因為太過擔心,杜知書還是用力地搖著林百川,沒把他搖醒,怎麼也不能放下心。
「……」
林百川緩緩地睜開眼睛,倒是剛從睡眠中醒來就見到杜知書那鬼一般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也不太確定自己是否在作夢,於是就這樣愣怔地望著他,微啟的雙唇沒吐出半句話來。
看著他這表情,不知怎地杜知書就覺得胸口一窒,用像是求救般微弱的口吻,喃喃喚道:「林百川。」
百川哥哥困惑地看著他。
「林百川。」
「嗯?」
林百川伸出手指,想要輕撫杜知書微顫著的雙唇,杜知書卻伸出手截住了他的手指,緊緊地,掌與掌相貼,指與指相扣,一隻手涼冷,一隻手溼透,纏在一起卻纏出了幾分溫暖。
「林百川啊……」
三聲林百川,帶著是不同的情緒。
第一聲是迷茫,滿滿全是對一份認定與安穩的迫切。
再一次叫喚,卻已是篤定,漂泊在寂寞與空虛的惡水中,喚著這個名,終於彷佛撈到了根救命的浮木。
最終那聲,已經不是叫喚,而是嘆息。
小魚乾騙他,可他自己不也是在騙自己?都刻骨了,還能用一句對不起來交代完畢?
「怎麼了?」
「我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