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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扔下課本,拿起笛子,站在窗前吹了起來。她吹的是一首《梅花三弄》,嗚嗚咽咽,音律憂傷,彷彿透著一股山林的清寒。我又流下了一行眼淚。我完全說不清這眼淚是為什麼流的,只是止不住,就好像山坡下的潺潺溪流,點點滴滴,每一點每一滴都伴奏著山谷,卻又叫人不知所云。我這段時間的眼淚特別多,可奇怪的是我往往又找不到它的原由,它有時真的很像是心裡淌出的一條清泉。但我知道,它的本質是渾濁的,它內含豐富,曲折蜿蜒,是從多年前我的懵懂歲月淌到現在的。正如真正的山泉,絕不告訴世人它的最終目標,它一面替人洗刷著憂傷,一面又將憂傷流進人的每一個毛孔裡。我曾為它感到極度的羞恥,眼淚是男人脆弱的證明。不過經歷多了,看法就變了,男人的眼淚其實最珍貴,一滴淚珠就是一個故事,一滴淚珠也能幻變成無邊的海洋。
明月的《梅花三弄》吹完了,我的眼淚還沒有停止。也就是說我的眼淚似乎比傳世名曲更富於韻味,更有音樂的特質,是生命中的音樂,或者是音樂中的生命。
不知是不是在冥冥中受了我眼淚的感染,次日晚上她又吹起了笛子,是一首《花泣》。樂曲低緩深沉,亦怨亦述,我感覺她好像在笛聲中嗚咽,跟我的嗚咽產生了共鳴。我在樹叢中看到夜空的那輪彎月似乎也有些受不了,便掩面隱到了雲層裡,這一晚再沒露臉。
那一天,明月結束了全部考試。那一天,我到處找她;但哪都找不到,她好像突然在人間消失了似的,連一點味道都沒給我留下。我本來騷亂歡騰的心便彷彿掉進了深淵。我像一隻無頭蒼蠅,滿山遍野地尋找,在溪水邊上拚命地敲打岩石,想以這種激烈的方式讓她現形。然而白天過去了,晚上也過去了,她沒有出現。我通宵未眠,清晨,看到太陽從東方慢慢升起來的那一刻,我的情緒幾乎到了瘋狂的邊緣,恨不得把這座山給燒了,發洩我的憤怒。
第二天她還是連個影子都看不到。我坐在那塊屬於我們的岩石上,情緒開始降溫,靜靜地揣磨其中的奧秘,我覺得一定發生了極其特殊的情況才出現瞭如此令人百思難解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