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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牆黑瓦的宅院裡,一個婦人正在和年幼的孩子嬉笑,這婦人不是別個,就是當年偷盜青華玉杯下界為妖的薔薇精。她因在人間造下殺戮,被正法於誅仙台,好在青華慈悲,一句話為她賜下塵緣,她的元靈回到了輪迴裡,就這樣在人間清歡中度過了一世又一世漫長的歲月。
日頭落了下去,婦人抱著孩子正要入屋,可孩子卻伸出小手指著西方的天空叫了起來。婦人轉身抬頭,這才發覺天上的奇景——天色還沒有完全黑下來,西面的天空有些發紅,飛星像下雨一樣,在黑紅色的天幕上留下了一道道轉瞬即逝的銀線。
“娘……那是什麼……”
女人心裡無緣無故地生出一絲悲涼之感,望著懷裡稚嫩的孩子,一句話脫口而出:“大概……是天上有神仙死了……”
孩子最是好奇的,聽了這話便立刻追問道:“娘,神仙也會死嗎?”
燈火通明的屋裡傳來一個男人的笑聲,他走出屋來,從女人懷裡接過孩子,往西方望了望便笑道:“娘子又說這樣的怪話,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孩子被父親抱回了屋裡,婦人逗留在門外,再一次望向那奇怪的天象,不知為何竟有些挪不開眼睛,她心裡瀰漫出一種憂傷,鼻酸眼脹的幾乎能流出淚來。
屋內傳來笑聲,大約是父親在哄孩子。
“大約你娘是天上來的,是神仙娘娘……哈哈。”
那婦人回過神,也低頭笑了起來,她轉身回到屋裡,小小的院落終於安靜了下來。
天終於黑了。
臘月初七那天夜裡,越鳥拉著青華在四時林裡躲懶,四時林是一片松林,天氣漸漸冷了,在松林裡避寒最是雅緻得宜。松,不畏嚴寒,不懼穀風,挺挺凌雲,終歲常青。這對夫妻的最後一夜,也照見了越鳥和青華的本性——不罹凝寒,不放青山。
青華臨時抱佛腳,搬了一大堆經書來讀。越鳥剝出了些松子,飲了些松花酒,她緊緊地盯著青華的睡顏,生怕少看了一刻。今日青華穿了一身青袍,襯得他愈發英俊,在月光下的松樹間,松針那股凌冽而清幽的味道格外沁人心脾,青華被微風吹醒,越鳥笑意盈盈地看著他,說道:“那年我們在晴雪香飲宴,梨花香氣逼人,花瓣落了我們一頭一身,你記得嗎?”
於梨樹下花滿頭,且寄紅塵共白首。越鳥一生坎坷,青華萬年孤苦,上天許他二人百年同歡已是恩寬了,她是註定沒有和青華白首偕老的福氣的。
青華歪著腦袋,偷了兩顆越鳥剝的松子送進嘴裡:“自然記得,越兒怎麼突然說這個?”
越鳥笑了笑:“明日是好日子,又趕上金蟬子來天庭講經,如此便是喜上加喜,我是想著咱們明夜也照樣去晴雪香夜宴,靈霄殿上你仔細聽,回來也好跟我說金蟬子都講了些什麼。”
金蟬子是如來愛徒,他能入靈霄殿說法,足見這些年仙佛兩界大有親近之意,這裡面少不了有青華的功勞。如此良機,不可錯過,明日青華並非只是去聽經,更是有意藉機探探雷音寺的口風,只要靈山肯露出半點招賢之意,他便可順水推舟投身靈山,換越鳥金身成佛。
青華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他像一個在黑夜中趕路的人,身邊不是叢叢的暗影,就是皚皚的白雪,好在天就要亮了,天邊也終於露出了前路的形狀。
“殿下不能惦記著白吃妙嚴宮的酒,若明日金蟬子再說些什麼難解的話,總不好讓我這個靈山的贅婿當眾吃那些個啞巴虧,還是趕緊指點本座,免得明日叫我在大庭廣眾之下沒臉。”
越鳥坐在松下石凳上,青華懶洋洋地躺在她腿上,舉著經書讀了半日,凡有不通之處便都拿來煩越鳥,事事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等讀經讀困了,他便用經卷半掩著面呼呼大睡。
那天夜裡,越鳥在松林裡久久思索,凡夫俗子總嘆天書無字,可有的時候命數的轉折卻如同明示——世間哪有那麼多機緣巧合?叫越鳥和青華這原本天各一方的人再度聚首,叫天生的仙根淪為凡胎,讓檮杌這樣的巨妖從雷音寺裡走脫?檮杌生來就是要向三界討債的,她是世間不死怨念所化的滅世巨妖,神仙殺了不了她,佛法度不了她。要想平息這樁天地第一大劫難,除了“慈悲”和“犧牲”,哪裡還有的別的法子?
其實命數生怕不能被人看透,所以才會在那麼多的角落私藏下密密麻麻的線索,引局中人抓住它的脈搏。當年佛祖寶詰猶在耳邊:雀翎生花,破鏡重圓。靈童轉世,神鳥歸仙——孔雀落地無身,只留一株雀翎,這指的自然是越鳥;而她與青華一個不慎勞燕分飛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