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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給她。
“只要你想活,為師必定讓你痛快地活一遭,不讓你抱憾一生草草而過。”
越鳥此刻說的話,和青華所料南轅北轍,檮杌一時失語,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此刻越鳥言下之意,倒與青華所料不同,來日她無需充當明王,也不用和青華假作夫妻,這倒是正中她的下懷。
檮杌得越鳥長久地教導,心中已通大道,她肯為越鳥待受天劫,足見她心中有對越鳥的不捨,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檮杌生而為天地所不容,一生坎坷入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她如何能不向往自由自在地在天地間遨遊一回?又如何能不盼著親眼看看女媧所造的一切?
有道是卦不敢算盡,畏天道無常,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越鳥與青華情深義重,青華最放不下的就是越鳥的生死,因他不識靈臺境之術,便總唆使檮杌去窺探越鳥的心思,越鳥也早就知情。可檮杌如今連生死都在越鳥手裡,她怎麼可能看見越鳥的最後一步?
“那師父的意思是……來日該當如何呢?”
檮杌有意試探越鳥,可她實在是稚嫩,也不想想越鳥挑明瞭往後要將她困在靈臺境,今日便是越鳥肯對她和盤托出,她也沒機會再將越鳥的打算告訴青華了。
“為師問你,你還恨青華嗎?”越鳥反問道。
檮杌不禁有些出神,這麼多年了,她和青華縱使說不上是和睦,也總算能以禮相待。她始終不喜歡青華,可自從白澤對她詳解了當年大戰的始末,她卻也很難再繼續恨青華。越鳥大婚時,玄武大帝在明王宮裡吐露了一樁三界鮮有人知的秘辛,此事事關麒麟生死,得知內情之後,檮杌心中怨恨大減。
說到底,三界多事世事無常,誰敢說自己沒有戕害過別人,又有誰敢理直氣壯地妄稱為天下第一苦主?
越鳥老謀深算步步為營,檮杌眼看自己毫無勝算,心裡便也氣餒了——只怕她永遠都猜不到越鳥的心思,可越鳥既說來日會給她個公道,她便也敢信越鳥。
“師父,您從來沒怪過青華,是嗎?”
越鳥點了點頭,她有什麼好怪青華的?這萬年血債一本亂賬,真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青華也不是始作俑者。怪盤古開天闢地?怪女媧生養萬物?怪萬靈天性有別?還是怪因果不落一人?
“師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就罷了,難道連來日的三界大戰也不怕嗎?”
面對檮杌的生死一問,越鳥只是略抬了抬眼:“事在人為,好事是如此,壞事也是如此,若三界眾生鐵了心要起戰事,憑誰也不能以一己之力熄滅戰火。眾生要戰便戰,要和便和,非我一人可擋。”
戰,趨萬數之兵,窮盡天下兵馬粱財,怎麼可能因一人而起?更不可能為一人而熄。鴻蒙挾越鳥之性命,意圖促成五族起事,可世間既有此狼子野心之輩,又兼有罄竹難書的血海深仇,有沒有越鳥又有什麼區別?說到底,若是眾生求戰不饒,那世間便是血流成河,也是眾生自己選的。
青華總是說越鳥慈悲,可憐憫不過是小慈悲,放手才是大慈悲,到了今日檮杌才真的明白了越鳥的立場——生死也好,戰和也罷,這都不是越鳥一個人能決定的。
“那麼青華呢?師父也不顧他了嗎?”
提及青華,越鳥終於染上了哭腔,她面似鎮定,聲音卻接近哽咽:“為了青華……為了他,我可以原諒世間萬丈之苦,與紅塵之中心甘情願地赴死……”
檮杌不懂得男女之情,可她看得出來,青華深愛越鳥,越鳥也深愛他。可她原以為一個“情”字無非糊塗,害人害己,豈料情之為物,竟是如此可貴。
“那……那師父您到底想要什麼呢?”
檮杌此問振聾發聵,鴻蒙、佛母、西王母、乃至於青華都算記錯了,誰都沒能猜透這位孔雀明王的心思。她並不怕來日三界開戰眾生灰飛煙滅,也不怕自己不敵天劫死無全屍,她要什麼,誰都不知道。
“當年我和太上老君有一席之談,老君說過,我雖落地成妖,卻本是註定成神的,即便我如今雷音寺裡無座,九重天上無位,也照樣有我自己的職責。我與青華是天定的夫妻,當年他盡誅百妖,逐餘黨於崑崙,百妖不忿,就此生你。你是我夫妻共同的孽債,青華還不了,就理應有我來還。我不管三界戰與不戰,不怕來日天劫駭人,我只要還你一個公道,就此便算是為天地瞭解了這樁萬年的冤孽。”
從此往後,檮杌就被越鳥封在了靈臺境,她有越鳥幾千年的記憶相伴,越鳥也時常會探望她,可她從此再也沒有進過妙嚴宮,更沒有見過青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