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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不醒來,你當何去何從?”
若非真心憐惜青華,佛母倒也不用說出如此發人深省的話來——越鳥久久不醒,如今五族傳言紛紛,世間從不缺因登仙界而神遊天外之輩,青華又怎麼會想不到?
然而佛母始終低估了青華的誠心,她以為這世間只有她會包容不肯轉醒如同肉胎的越鳥,殊不知青華早就放下了執著,一顆心陳澈的如同赤子。
“所謂夫妻,便是同心同命,越兒遠離三界,我便自當取而代之。”
青華萬年之壽,除了血債,一切記憶都很恍惚,他是怎麼在孤寂中熬過萬年的,如今就連他都記不起來。對他來說,越鳥不止是紅顏知己,更不止是妻子而已,她是他生命的始終,是他這個水精的源泉。
“青華!你何必如此?如今越鳥在這世間唯一牽掛的就是你了!你莫要再執著了,放下吧!”
佛母捶胸頓足痛心疾首,越鳥與她有母女之情,從前她殫精竭慮幾千年,最終卻依舊難保越鳥。可越鳥死後,佛母卻陰差陽錯繼承了大明明王之位,即便只是暫代,即便來日天地還有變數,算盡天下的佛母,終於也得到了屬於她的果。
身為人母,佛母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即便越鳥不會再醒來,她身為人母,也已經知足了,她不在乎越鳥成仙、成佛,還是淪為一隻不願意再睜眼看這世間一瞬的青孔雀。可青華卻不同,他是越鳥的夫君,他如此戀戀不捨,日日睹物思人,若越鳥不醒來,他該何去何從?
原以為所謂情劫不過是生生相剋,可真到了這生死不定的時候,卻實在是讓人無計可施。
“菩薩憐我,兒臣不妨直言……”
自此越鳥歿後,青華便學著她的樣子也開始計劃自己的死期。他仔仔細細地想過,作為當年血債的始作俑者,埋葬他的應當是一座塔,他的肉身應當被削去,他的元靈應當被玄鐵永遠禁錮,而他,則當在永恆的囹圄中,一點一點消亡。
怨能萬年不減,傾覆天地猶嫌不足,那情呢?情究竟是鏡花水月?還是海枯石爛?那天在明王宮,青華跪在佛母面前求死,他身無長物,唯獨懷裡揣著與越鳥的畫冊,只因為哪怕是到了神形俱消的那一刻,哪怕是連自己都忘了,他也希望自己能記住越鳥。
那天佛母本想勸退青華,豈料最後卻被青華勸退了。佛母是感天而孕生下的越鳥,對於男女之情她向來知之甚少,當年越鳥被檮杌奪舍,她生怕青華棄越鳥於不顧,然而事實證明她錯了,寒綢池裡,青華拼死救回了越鳥,正如她當年一般。事到如今,她已經認了青華對越鳥的一往情深,也放下了心中長達幾千年的積怨。越鳥是苦命人,青華也是,說到底,就是這世間不肯放過任何一個人,恩怨情仇,到了結算的時候,哪裡還能分出誰對誰錯?
佛母將從前戴在越鳥手上的“阿鼻成聖眼”交給了青華,一方面叫他可以睹物思人,另一方面也是怕他心灰意冷。青華睹物思人,面上沒有悲切,只有歡喜,他那屬於越鳥的臂膀上,如今又能添上一枚越鳥的舊物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事到如今,神蹟頹然,西王母東王公皆喚不回越鳥,若情亦不濟,那還有什麼能喚醒越鳥呢?
告別了佛母,青華正欲行,豈料卻遇到了來探望越鳥的金雕。可金雕卻未曾理會他,而是拔腿直奔佛母。
“姐姐且細說,那青華帝君如今落在何處?”
佛母立著眉望著金雕一言不發,金雕看她神色有異,嘴上便不敢追問,只道:“姐姐容稟,如今三界到處在找青華帝君,誰知道他成日總在光明殿遊走?雷音寺裡亦有揣測,我別的不問,只問姐姐,那青華帝君可是落在人間追殺金蟬子?”
越鳥之死,別人都能逃過,唯獨太上老君和金蟬子是逃不過的——越鳥服兜率宮丹砂而死,恰逢金蟬子在靈霄殿說法,這一切分明是一場戲。可憐青華誤入迷途,失妻失神,按照他素來的脾性,即便金蟬子如今已經輪入人世渡劫,他也萬萬不可能放過這越鳥之死的始作俑者。
然而佛母卻搖了搖頭,她不知道青華在幹什麼、住在哪裡,可她知道青華已得大道,見舊情如見己身,不為物喜,不為己悲,又怎麼會對金蟬子窮追不捨呢?
元聖星伸出一隻手,向金雕討要賭資——先前金雕與他做賭注,說青華帝君必定是在世間追殺金蟬子的轉世,如今金雕輸了,他自然不能放過金雕。
可金雕畢竟是雷音寺裡封了護法的人,他對因果的參詳與青華和金蟬子不遑多讓。他親眼看到青華在越鳥身前自言自語,心裡便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