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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青華就把自己變成了越鳥——越鳥不會陷於相思顧影自憐,不會傷春悲秋期期艾艾,縱使這世間埋葬過她千萬回,縱使四海八洲到處都有她的淺墳,她卻依舊在那條“救苦眾生,不落一人”的道上,慈悲就是她的道。
相思不如同道,因此青華亦步亦趨地追上了那個出發了三千多年的背影,他知道,即便要孤單很久很久,可終有一日,他一定會和越鳥重逢。
長樂郡和東谷國一樣,外難通達,內缺聖賢,可更重要的是,這裡有一尊佛塔。千年前,長樂郡陷入戰亂,有個遊方的小和尚到處在富人士紳家裡唸經,接濟百姓撫養蒼生。無奈最後戰火綿延,富人們走的走逃的逃,田地顆粒無收,百姓易子而食。那和尚見此,便行“割肉喂鷹”之佈施,得了大功德。災年過後,百姓感念那位小和尚,因此為他修了佛塔,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地紀念他,塔上還刻著他的名字——“摩由邏”。
那是梵語中的“孔雀”。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時間和玄鳥一樣,總是寡言鮮語,世間繁華也好,凋零也罷,它都只會埋著頭高歌猛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從來到長樂郡後,青華覺得整個三界都平靜了下來。期盼中最好的事遲遲沒有發生,好在臆想中最壞的結果也沒有,彷彿驚雷乍起時庸人自擾,豈料卻只迎來一場秋雨。
秋雨如何不涼人?可秋雨終究不過只是秋雨。
當扈和博斯順利地接管了佛母和玄武的舊部,鴻蒙再也沒去過蘇悉地院,越鳥復生的第二年,硃卷和龍川相繼產子,龍川誕下一條黑色雄龍,而硃卷則誕下了一隻世間獨一隻的神獸,兩個孩子青華都見過,都很可愛。
青華長久地穿梭在凡塵、地府和蘇悉地院之間,漸漸地,時間開始變得難以辨認,就連天機都顯得驟短乍長。
如果時間快一點,萬年的血債和昨日的血債就沒有了區別,如果時間慢一點,一日別離和千年別離便也是一樣的。蒼生不識因果,不見造化,更不懂時間,殊不知,一切不過顛倒夢想。因果可以一前一後,也可以同時發生,拿起放下,可以是一瞬間的事,也可以是一生的事。生死,始終,起滅,來去,聚散,動靜,都是一樣的,一旦失去衡量的尺寸,亂和不亂就都是一回事了。
你看吧,就連神仙都有頓悟時。
越鳥重生後的第三個二月二,青華照舊前往光明殿探望佛母,佛母酒醉,他便和當扈在逝多林同飲,原只是閒話家常,豈料此一談,天地間的最後一個秘密居然按捺不住自己跳了出來。
三界無人不好奇當年鴻蒙拜光明殿,當扈是如何“隻言片語勸退鴻蒙”的,就連金雕也不例外,唯獨青華一股腦地不聞不問,他對所謂的天機和命數早就失去了興趣,可千帆過後,偏偏確實他成為了這驚天動地之事屈指可數的知情人。
沒有猜測,沒有臆斷,沒有絞盡腦汁的試探和打聽,一切是當扈親口告訴青華的。
那天當扈單槍匹馬去會鴻蒙,鴻蒙有意挑唆,便說起從前舊事,言語中暗指當扈出身低微,行事陰詭,不配羽族大位。豈料當扈半點不惱,反而哈哈大笑。
從前,鴻蒙總是自嘆“出身微賤”,彷彿這就是他悲生的苦難源泉,他像一個不停折磨自己傷口的小孩,一邊讓自己疼,一邊怪別人不愛他。可等出身更加卑微的當扈上位了,他卻來冷嘲熱諷,譏笑她曾為死士,不配大位,說是“五十步笑百步”猶嫌不足,簡直就是蛤蟆笑青蛙——恨人更恨己。
當扈越笑,鴻蒙心中就越是發毛,他見不得她如此得意,便更是要出言譏諷。
“哼,妖精改頭換面少不了要受皮肉之苦,可你為了躲避五族追兵,不惜硬挺著拆骨換肉的痛楚,化成個老婦,真是肯下血本,倒不知究竟值不值?”
鴻蒙是見過當扈的,早在幾百年前就見過,那時候她只是越鳥的一個侍女,總是與越鳥同出同進,瞧那樣子不過是個二十三四的女子。然而再見時她卻已經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嫗,站在佛母身邊,當著如來的面繼承了越鳥的明王大位。
當扈竟笑得更歡了,直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
“殿下想知道本王為什麼化成了一副老嫗的面孔不妨直問,何必如此兜兜轉轉?今日本王就為殿下解惑,本王之所以化成一副醜陋老邁的麵皮,只有一個原因……”
“因為我樂意。”
這謎底可真是讓鴻蒙連猜都猜不到。
“本王年幼時,也喜歡塗脂抹粉,顧影自憐,雖早知道不過是一身臭皮囊,卻無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