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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看來越鳥是命中註定有此一劫,雖然兇險,倒也未必就是壞事,更有甚者,這裡面說不定還有一石二鳥之功。
“你把手給我。”金雕對青華說。
金雕這話沒頭沒尾,青華哪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可他眼看金雕面沉如水,頗為鄭重,心裡也實在不願意得罪這位越鳥的親孃舅,隨即便乖乖地伸出了右手。
金雕搭了搭青華的脈,隨即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一切果然不出他所料,青華體內的乃窮神冰已經全部化盡了。他原以為越鳥今日蒙難的始作俑者是青華,到了此刻他才終於得窺天機,然而這種覺悟讓他忌憚,讓他對命數不差毫分的安排感到恐懼。他心裡對青華的所有怨懟和不滿瞬間銳減了五六分,他看了看青華,然後徐徐開口道:
“佛祖有言,當日你在崑崙苦戰檮杌七天七夜,身中乃窮神冰,此毒雖然可以以青焰化解,但要拔除毒根需要時日。青焰本來就是越鳥的血化的,今日你入她腹、瀝她血,眼下你身上的毒根已經被化去了……”
金雕聰明,青華也不蠢笨,想起扶南的來歷和乃窮神冰的厲害,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絲慰藉。原來是災非災,是難非難,面上是難關,背後卻是因果。既然如此,那他大可不必強求,眼下養好越鳥的身子最要緊,他倆情根深種,哪裡是一個小小的“歧緣障”就能敵的?隨即也不再糾纏金雕,只坐在榻前望著越鳥,輕撫她的一頭青絲,眼中盡是款款深情。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金雕一年多沒見過青華,誰承想這老不死的竟然性情大變,絲毫沒有了從前那副大袖一揮誰也不理的囂張氣焰,反而變得知情識趣,乖覺講理。然而更讓他驚訝的,是青華居然肯放下執著,由此可見,青華絕非輕狂倨傲之輩,反而是慧根深種,懂因果識天機,甚至可以說有些佛性……
想到這裡,金雕頭頂發涼,啞然失神——佛祖深思,莫非在此嗎?
青華?雷音寺?!
此事事關重大,金雕越想越不敢想,可越不敢想卻越是要想,一時間坐立不安,如同受驚一般。
“本座不怕以身代受,更不會捨不得這孽身,唯有一事——來日若我不敵焚風,還請尊者和佛母一定要看緊越兒,開解於她,千萬莫讓她做出什麼傻事來。”
青華談起生死,雲淡風輕,一如當日。那天他戰罷檮杌,將將撿回一條命,在這東極殿裡,他說起話來也是如此。原來他起身便知是要赴死,卻依舊絲毫不懼,甘願犧牲,心中半分沒有自己,這就是青華的底色。
金雕倒吸了一口涼氣,青華的話讓他心頭一顫,他不願在青華面前露怯,便騰身而起出了東極殿,立在阿如亭前百感交集,
今日青華斷心脈相救在前,留遺囑託妻在後,足見他絕非無情之輩。可偏是如此,上天卻讓他親手斷了越鳥的脊柱,再讓他親眼看著越鳥受換骨之痛,這未免也太殘忍了些!這對苦命的鴛鴦,真是比黃連還苦,莫說金雕這個個金身的羅漢,只怕就是頑石鋼鐵見了也要落淚。
九靈從白澤那討來了生骨鎮痛的仙方,他一通狂奔,到了東極殿前,卻看見金雕眼圈發紅,眼角帶淚,這叫他如何不驚?他還以為明王已經歿了,嚇得腳下都踉蹌了起來。
“尊者哭什麼?!”
“放屁!九重天風大,撲了老子的眼,還不去送藥!”金雕一巴掌打在九靈腦後,然後又尾隨跟著九靈入了東極殿。
“帝君!白澤神君賜了仙方,一為生骨,一為鎮痛,奴兒這便去熬藥!”
九靈眼看青華傷心,心裡好難過,直恨自己沒本事,幫不了帝君。等他出了殿,金雕對著青華勾了勾手指,讓他上前聽話。
今日金雕對青華生出些敬重來,因此有心要幫他一幫:“越鳥聰明機靈,我倆需得對好說辭。若是越鳥問起她如何得脫此難,你可千萬記住了——是你取了心頭血,以女媧血脈救了越鳥,你聽懂了嗎?”
所謂凡心,豈止男女之情?金雕此刻就是動了凡心——他知道青華無有來日,心生不忍,情願他與越鳥破鏡重圓,就算是隻有百年,就算是終要離散,也總算能寥慰青華一生孤苦。如果越鳥來日情深要以身殉情,不如就讓他夫妻二人同死罷了,免得他們生死兩隔,永受天數折磨。
這就是凡心,這就是凡塵,凡心苦矣,凡塵苦矣。
“尊者有意,可我不願再瞞她了。”青華輕聲道,他知道金雕是好意幫他,可是他不願對越鳥再有任何隱瞞了。
“那你就把嘴閉上!”金雕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