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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根骨交錯,盤旋地底,古樹下草長鶯飛,繁花似錦,正值盛夏時分,周遭樹木卻是枝葉凋零,光禿的枝丫越發襯托出古樹雋秀挺拔,鬱鬱蔥蔥。
兩名男子攜伴而行,暴雨驟下,在林間與眾人失散,一人解手,另一人在古剎門前等待,忽然自裡面傳來一陣女子的嬌笑聲,從半掩著的門縫抬眼望去,古剎前的階梯上,帷幔飄揚,絕色美豔的女子飄忽期間,媚眼如絲,身姿隨風舞動,柔弱無骨,被女子的笑聲和長袖曼舞所吸引,路人眼神痴迷,步上臺階,伸手欲抓住嬉鬧的女子,只見女子的衣袖在手中輕輕地劃過,若指尖輕拂心尖,引起一陣顫慄,路人上前,情不自禁與女子摟抱一處,唇齒響動間,只見路人原本魁梧的身材逐漸發生變化,數道黑氣,自女子唇齒間竄出,路人飽滿的面部迅速凹陷下去,面部青黑,化作了枯骨一堆,解手回來的男子看見了這番場景,嚇得魂飛魄散,渾身顫抖,哆嗦著雙腳轉身欲跑,卻是無法移動半分,銀鈴般的笑聲自背後響起,女子蛇身人顏,蜿蜒蛇行過來,一寸寸地纏繞上身,嬌豔的容顏吐著紅紅的信子伸向他的脖頸,感覺到一陣陰涼,男子嚇得魂飛魄散,偏生蛇女不讓他暈倒過去,似是很陶醉地看著他驚恐萬分的表情,半響,聽得空中傳來另一女子的聲音,若泉水叮咚敲打在心上:“青兒,你又淘氣了。”
被喚作青兒的女子這才張口吞吐,男子的身體如膨脹的氣球被戳破,迅速乾癟了下去,只餘一張完整的皮相,癱軟在地上,骨肉竟是悉數被吞入腹中,女子緩緩地盤旋在地,將吸收的精氣都化作了自身修為,抬眼輕笑:“姐姐。”
古樹旁不知何時聚集了一群寒鴉,盤旋其上,冷眼看向叢林古剎——夜幕降臨,風神廟三字,越發顯得冷清。
女神仙抬頭看向風神廟的階梯,緩緩地踏了上去,像是用腳步來丈量回憶,嘴角掛著一絲愜意的笑容:“姐姐,我終於找到你了。”
王仲林輾轉反側,難以成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色白如紙,常常無緣無故地走神,每每自睡夢中醒來,都是冷汗淋淋,彷彿經歷了一場可怕的噩夢,對於蘇真,他也曾有過浪漫的詩意,斷腿後,他常將自己困在斗室裡,外面朝陽滿天,自己的心裡卻是一片灰暗,漸漸地神志不清起來,一會感激蘇真,對她柔情蜜意,一會又擔心她吃不了苦,跟著別人跑了,於是整日疑神疑鬼,將她困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這若換做尋常的女子,早就發瘋了,但是蘇真一如既往,對自己情深意長,清醒的時候,他也曾想過狠狠心,逐了她出去,卻又擔心亂世中,她一個弱質纖纖的女子孤苦伶仃,這種矛盾的心理日日夜夜折磨著自己,心力憔悴。
終於,他翻身而起,抱起熟睡中孩子,一路拖著瘸腿,心急如焚地跑上了山上的古剎,女神仙答應他,若用初生嬰兒做為交換,便能夠將他的腿,恢復如初,他掙扎了很久,自家娘子風姿卓越,未必能夠守著自己平淡度日,兩人年輕,孩子終歸還會有的,但是這樣的機會,並不是常有的事情。
一進風神廟,就感覺到四周陰風陣陣,王仲林打了個冷顫,抱著孩子口中不住地高聲呼喚著女神仙。
話音剛落,女神仙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眉目間更顯妖嬈姿色,看著王仲林手中捧著的小孩,眼眸流轉,顧盼生輝:“你果然還是來了。”
“求女神仙履行諾言。”王仲林跪倒在地上,重重磕頭。
女神仙手掌一翻,一把銳利的小刀出現在她的手中,懷中的孩子乍被鋒利的刀光刺激到了眼睛,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王仲林等不到女神仙的回話,抬起頭來,見女神仙的表情忽然變得猙獰,手舉一把尖刀,朝自己走了過來,他低頭看向懷中哇哇大哭的孩子,一下子驚醒過來,自己現在是在做些什麼?不禁倒退一步,口中哆哆嗦嗦地問道:“女神仙,這是要做什麼?”
“你放心,我只需要他心頭上的一滴血而已。”女神仙的聲音輕柔,帶著悲天憫人的神色,卻是一步步地靠近前來。
王仲林遲疑了,出於本能,抱著孩子繼續後退。
“難道你不想讓自己的腿好起來嗎?你那可愛的娘子,就不怕她跟著人跑了嗎?”女神仙的聲音在耳邊蠱惑著。
王仲林頓住了,想起蘇真昨天招待客人的時候,還在廳內低迴柔語的情景,心下一橫,將孩子遞了過去。
“不!”聞聲趕過來的蘇真拖著虛弱的聲音,驚撥出聲。
“姐姐,這就是你愛的人,我真替你感到不值。”女神仙伸手接過孩子,臉上表情驟然變得冷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