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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入府已四年了吧!”世纘於馬上回身問道。
張率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多言,自是有事相詢,忙答道:“臣為王府記室恰四年,王爺當真好記性。彼時聞能奉吾皇之東阿子,幸甚至哉!”
是啊,世纘六歲時便能揮筆就文,坊間盛讚他幼而敏睿,識悟過人,父皇卻以為那是臣下的溢美之詞,便於御前親自考較,他洋洋灑灑八百字讓父皇興奮不已,高興的當著群臣的面稱讚道:“此子,吾家之東阿!”東阿,曹子建,自己真比得上麼?或許只配子建淒涼的命運吧!六歲,七弟今年該是六歲吧,已有詩文被人傳抄了,想起去年父皇改西曲制《江南上雲樂》,七弟的唱和之作實在貽笑大方,何故僅隔一年,卻有如此進益,難道是他人執筆耳?
“長公,吾家七弟如今早已展露鋒芒,勝孤當日之拙作了!”他知道張率與沈約等人私交頗深,如今父皇將七弟託予鍾嶸教習,封王想必指日可待了!
張率豈會讀不透蕭世纘的心思,將所知一五一十道出:“王爺,據臣所知,七皇子並非由鍾嶸親授儒學,乃是由其子督導課業。”
“那個百步穿楊的鐘鍔?”他實在有些驚訝,都說二哥蕭世謙麾下有員猛將,竟出自著書立說的鐘家,當真是奇事,如今又聽聞他文采亦出眾,世纘不禁生出愛才之心。
“王爺所說的乃是鍾嶸的長公子,七皇子的師傅是其次子鍾凝。”
世纘一下子笑起來,那鍾鍔也不過與大哥同歲,他的弟弟能有多大,就能勝任皇子太傅?當真兒戲:“七弟的前程堪憂啊!鍾家就這兩個兒子?”這名字倒是取得有書卷氣,霜鍔水凝!鍾嶸的著作也不知何時能完成,那偏好與世纘倒是一樣的,不似父皇偏好古體詩。
“是!就這兩個兒子,只是那位小公子不好與人結交,傳聞說他文采出眾,常能說些驚世駭俗的言論。”張率倒不明白他為何對鍾家好奇,鍾嶸成日埋頭著書,早已遠離朝廷。
世纘卻笑得愈發厲害,這鐘家也實在可笑,八個皇子攀附誰不好,二哥那被人私下議論紛紛的身世,七弟那從孃胎中帶出的一隻瞎眼,哎——奇人啊!而且他二人的母妃又有那樣的歷史。他早忘了是為弔喪出門,所幸刺眼的素服提醒了他,方才斂了心神,不再嬉笑。
那靈堂就搭在採蓮池岸旁,據說是沈約的遺願,要與大梁的才子來場最後的聚會!主人家奉上今年的春茶,擺上精緻的荷香蓮子糕,若非有披麻戴孝的後人,哪裡尋得到喪儀的影子。世纘到時恰聞一陣喝彩聲,其中最豪放的自然是父皇,那聲“好”涵蓋了半世直衝雲霄的氣勢。
“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與吾形相依,死而魂不與吾夢相接。”這樣深刻的死別之情是七弟這樣一個稚子就能體會到的麼?蕭家的兒子為何個個都是英才?世纘默默的在人群中找尋,卻不見太子的身影,大哥他當真特立獨行,這樣的場合也缺席,父皇卻從不苛責,只為著他是父親盼了多年才在不惑的歲數求得的頭一個兒子。
“陛下,子震雖不通文墨,卻好讀史,這一門三傑莫過曹氏,而今陛下及太子殿下、幾位王爺、小皇子何止三傑,後是否有來者臣不敢斷言,不過這前無古人卻是堪當了!”說話的是大將軍曹景宗,他是個率直的武夫,他說的話是無人可質疑的。
“七符!來給你沈先生奉茶!多虧他為你舉薦了位好師傅,才有如此進益!”武帝蕭衍與沈約相交數十載,肝膽相照,任憑奸佞之人挑撥離間,他都付之一笑。交友貴交心,沈約知道蕭衍心疼七皇子蕭世誠,這孩子身有疾卻異常機靈,只是不喜讀書。蕭衍一心要將兒子交託給沈約教化,可沈約卻道年老體衰,薦舉了鍾嶸。如今看著小七的長進,蕭衍不免感嘆這老友臨走都又備了份厚禮啊!雖然是九五至尊,卻虧欠這個朋友太多了。
他忽然想起,怎不見鍾嶸前來:“仲偉先生為何沒來?”
上前答話的是沈約的兒子沈旋:“陛下,雖隔得近,仲偉先生不曾來靈前祭拜過!按規矩,喪家亦不便相邀。”沈旋是存心說這話,當初求父親舉薦自己,可——他很容易就察覺到皇帝對七皇子的寵愛。
蕭衍是個性情中人,立時震怒,手中的茶杯已碎,他平生最恨無情無義之人,想不到鍾嶸一介名士卻是如此薄情。他指著才到的蕭世纘道:“六通!你去把那鍾嶸抓來,朕倒要問問他,當真是人走茶涼麼?對他的伯樂先師居然毫無緬懷之心,這樣的人還有臉讀聖賢書?”
蕭世纘心下一驚,卻無膽量在父皇盛怒之下出言救人,正躊躇著不知該接旨還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