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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看。
鄭唯仁犯的是窩藏叛黨的罪名,叛黨俱以伏誅,鄭唯仁承認自己被叛黨謊言迷惑,接受了撤職入獄的責罰,但洛平呈上其著作《雲川志略》,圈出了裡面暗喻當今天子不順天道的一段話,坐實了他有叛心的罪名,大理寺因而判了他死罪。
《雲川志略》本是部閒書,說的是各種各樣或離奇或有趣的故事,裡面花鳥魚蟲的描述特別多,看得出鄭詹士是個嗜養寵物的雅士。
周棠細細看了那段圈出來的話,說的是鳩佔鵲巢,結果斑鳩受到報應,在一場雷雨中被閃電擊中,亡於巢穴的故事。
要說暗喻他篡位之事,確實有那麼點意思,可要說無心之談也是可以的,洛平把這個作為定罪的證據,主要還是借了鄭詹士窩藏叛黨的東風。
至於鄭詹士是否真有叛君之心……逝者已矣,追究也無用。
原寺卿在下面無措地杵著,不知皇上什麼心思。正猶豫著要不要詢問,周棠終於開了金口:“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卷宗封存好,以後任何人問起此案,一律不準答覆。”
“臣遵旨。”雖不知其意,原序好歹鬆了口氣。
周棠揉了揉太陽穴,皺眉沉吟。
小夫子,你決意要他死,我便順了你的心。可你既指出他的確鑿罪證,又何來愧疚?
如今還巴巴地求著要替人家養個傻兒子……天下間再沒像你這樣折磨自己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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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棠走後不久,洛平睜開眼——他根本不曾睡熟。徑自打了水沐浴,洗去一身溼膩的情慾氣味,他披衣步入小安的房裡。
小安正睡得香甜,手腳都還被緞子捆著,小臉上掛著一條亮晶晶的口水。
洛平走到床邊坐下,傾身為小安解手腕和腳踝上的緞子。周棠打的是死結,估計是氣急了,綁得很緊,洛平費了些力氣才解開。
小安終歸被吵醒了,睡眼迷濛地望著洛平:“唔……爹爹?”
洛平拿緞子給他擦擦口水,溫言道:“是爹爹不好,把你吵醒了。”
小安發現手腳可以活動了,便坐起來偎到洛平懷裡,鼻頭嗅了嗅,愛嬌地往他胸口拱:“爹爹你好香哦。”
“嗯,爹爹剛洗的澡。”
“爹爹來陪小安睡覺嗎?”
洛平拍撫著小安的後背,柔聲哄著:“爹爹來看你睡得好不好。小安乖乖睡吧,蓋好被子當心著涼,爹爹陪著你。”
小安聽話地躺下,又擔心地問:“壞人,走掉了吧?沒有欺負爹爹了吧?”
洛平給他掖好被角:“小安不用擔心,他不是壞人。”
小安眼皮直打架,不過仍舊忿忿道:“他咬你……”
“他咬我是因為……”洛平頓住了,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得含混過去,“總之他不是壞人。小安你記住,他是我們的靠山,唯一的靠山。”
“哦,記得了……”小安也不知聽懂了沒有,話音剛落就抵不住睏倦睡過去了。
洛平望著他純真的臉,心下黯然。
壞人不是周棠,壞人是他自己。
他為了某些尚未發生的事,謀害了尚且無辜的人。
上一世,鄭唯仁於徵和三年受叛黨攛掇,勾結外戚,說服了武帝的皇后賀氏一族共同挑起了一場宮變,史稱“通懷門之變”。
自大承開國以來,賀氏一門出過兩位皇后四位文臣七位將軍,在朝中的勢力根深蒂固,三年來周棠一直再想辦法制衡賀氏,可惜還是慢了一步。
當時朝中剛剛興起的支援周棠的一派官員統統受到賀氏的威脅和打壓,身為丞相的他也差點遭殃,最後周棠逼不得已,用最殘忍的手法了結了此事。
奪位的第三年,他派遣方晉手下的心腹部隊,血洗了賀氏滿門。
率隊的廷廷說,那一夜殺得他手都軟了,比在戰場上還要艱難得多,因為小孩子的哭聲一直在腦子裡揮之不去,像復仇的詛咒一樣。
——那是秣城的又一場噩夢,賀家的親信將士一律斬殺,所有跟賀家沾親帶故的人全都難逃一死,滿城都是濃郁的血腥味,淮水都幾乎被染紅了。
宮變的確是被制止了,可是鄭唯仁在被誅九族前的一篇《鳩之戾》流傳至大江南北,官府將其列為禁文,卻屢禁不止。
那篇文章裡痛斥周棠弒兄殺侄、泯滅人性,將秣城慘案公之於眾,預言大承在他的統治下將受到天譴。這成為了周棠為君之路上最大的汙點,甚至因此而被人稱為暴君。
洛平不能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