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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話,無非就是消耗了些鹹菜剩饅頭,破衣爛衫而已,說出來,反而顯得寒磣。
常叔,我知道你覺得自己委屈,覺得自己才是可憐的受害者,不過怪得了別人嗎,你沒有骨氣,還有貪慾,所以你應該得到這樣的結果,甚至活的更悲催。”
骨氣?那東西自己也曾經有過吧。不過餓的走路打晃,一頭栽倒在路上的時候丟了一點兒,冬天穿著單薄的破衣服龜縮在柴垛裡面時丟了一點兒,被村民們打的遍體鱗傷時丟了一點兒,被老東西帶回城裡後,就徹底沒了。
常貴回憶著,突然覺得自己其實真是活得很悲催。
“別糾結了,事情真鬧開了,大龍一樣要離開的,還不如這樣來的體面。還有,這不涉及大龍孝不孝的因素,自始至終都是我在安排這件事,是我看不慣你這種忘恩負義的行為。”看著常貴豐富的面部表情變化,李愷說道。
常貴盯著李愷始終保持微笑的臉。
這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十五歲的孩子能說出這些話來?能做出這麼周密的事情?一步步擠得自己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不,這個孩子應該只有十四歲,十四歲呀,自己十四歲時剛來到這裡,第一次有了吃飽穿暖的感覺,那時候見到外人,自己連頭都不敢抬。
這就是個魔鬼,雖然小,但是已經長出獠牙的小惡魔。
兩人沉默了不長時間,常貴拿起宣告書,看著內容。內容並不複雜,中心意思就四點:一、即日起,常貴和常大龍脫離父子關係,常大龍可以選擇任何方式自由自主生活;二、常貴不再負擔常大龍以後的生活和學習等任何費用;三、常大龍以後對常貴沒有贍養的責任和義務;四、常大龍不得本人或委託他人主動以被虐待的事情起訴常貴夫妻或對二人進行打擊報復。
確實沒有第二個選擇了,這個小惡魔把自己的下場說的很清楚了,自己絕對承受不了那些後果,只要他那樣做了,自己一夜之間就會回到當年的生活,甚至更慘,自己耗盡老東西留下的積蓄做彩禮才再娶的老婆,肯定也會離開自己。
他不想死,確實捨不得死。
終於,常貴拿起李愷放在桌子上的圓珠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把筆重重的摔在桌子上。
“稍等,常叔,還有個步驟,我們完善一下,”李愷笑嘻嘻的從書包裡拿出來一盒印泥,“您受累,摁個手印。”
常貴怒視著李愷,右手拇指沾上印泥,狠狠地摁在簽名上。
“得嘞,大龍,進來吧。”李愷拿過來“宣告書”看了看,又對著手印處吹了吹,然後對摺好放進書包,向門外招呼。
常大龍走進屋裡,不敢抬頭看人,但步伐很堅定。
“你個小……”
“常叔,就不要放狠話了吧,除了能自己過過嘴癮,沒什麼意思的。柱子,把包袱給我。”
“來嘍。”苑鐵柱跟了進來,手裡拿著個大布包袱。
李愷接過包袱,對常大龍說道:“把衣服都脫了,所有的,包括內褲、鞋襪,全部。”
看常大龍有些猶豫,就繼續說,“脫吧,全給他們留下,咱們不帶走一絲一縷。”
常大龍愣了一下,明白了,馬上動手,把自己脫了個乾淨。北方冬季的屋子裡,即使有暖氣,溫度也不是很高,李愷趕緊把包裹裡的衣物鞋襪拿出來,幫常大龍一一穿上,“有點大,先委屈一下,穿我的舊衣服,回去再給你買新的。”
“不委屈,這已經很好了。”常大龍眼淚都下來了,身上這套衣服,比自己原來穿的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他已經記不得自己多久沒有穿過不帶破洞,不帶補丁的衣服了。
李愷用腳把這些破鞋爛衣服歸攏到一堆,看了一眼,轉身對常貴說道:“常叔,你好自為之吧。我知道你覺得委屈,認為自己是被利用的受害者,可當年的事到底誰對誰錯,說得明白嗎?就算孫爺爺當初收養你有目的性,可如果當年他不把你帶出來,你覺得你能活幾天,他憑什麼給你一條命,還不能要求回報,欠你的呀。你可以有怨氣,但你不應該有恨意,更不應該把這種恨轉嫁到你的親生骨肉身上。我們走了,不用送。”
前世常貴落魄後找過常大龍,要他贍養自己,把當初對常大龍的虐待都解釋為因為對老孫師傅的怨恨而行的無奈之舉,所以李愷才知道這些恩怨過往。
在盤子碗掉地碎裂聲和常貴的叫罵聲中,小哥兒幾個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