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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局棋給我留著,也別讓人亂碰,我還是要再來下完的。”
靳玄禮:“……”
許宴知不再多言,邁步出了亭子。
她出宮後沒去都察院,提了兩壇酒去找李忠明。
李忠明一抬眼就瞧見許宴知倚靠門邊,晃晃手裡的酒罈,笑得沒心沒肺道:“喝兩杯?”
李忠明沒說話。
許宴知走進來自覺的拿杯子倒酒,“喝兩杯吧,解解乏,你我二人許久沒單獨喝過酒了吧?”
李忠明盯著她:“你找我喝酒到底是為什麼?”
“我有話想對你說。”
“仲和,你我該好好談一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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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明沉默片刻,“好,那就好好談一談。”
他坐到許宴知對面,二人誰都沒說話,連下三杯酒。
李忠明酒了肚話匣子便開啟了,“你知道我為什麼生你的氣。”
“我不知道,”許宴知直直望著他,“我只知道你因為我關心則亂,丟了你該有的判斷。”
“仲和,過好自己吧。”
“我真的沒有你們想的那般脆弱。”
李忠明發笑,笑著笑著眼底就溼了,他拍拍心口,說:“你是我兄弟,憑著良心說我能不關心你嗎?”
“我不是覺得你脆弱。”
“渡危,”李忠明再次喚她:“渡危,一直以來我並非對你過甚關心丟了自己。”
“我是在心疼你。”
他又拍了拍心口的位置,情緒略有激動、一字一句道:“你明白嗎?是心疼!我心疼你!”
“我心疼你變成如今這樣,”他手猛地一揮,“你去問問他們,他們哪個不心疼你?”
他眼中淚意明顯,語調夾著顫音及微微哭腔,雙手搭上許宴知肩膀,“他們都心疼你,你從前……你從前……從前是那個樣子,如今卻是這個樣子。”
“我們不是瞎子,我們看得見。”
“看得見你這一路走來有多難、多痛苦,所以會心疼。”
許宴知輕嘆一口氣,拍拍李忠明的手,說:“我今日來不是同你爭辯這些的。”
“我來是想勸你,你們,與其念著我的過去看我現在,不如接受我的現在。”
“莫要再以過去看現在了,這樣誰都不好受不是嗎?”
“你們無時無刻關心我、心疼我,我無時無刻被提醒該變回過去的樣子。”
“可你我都明白,我回不去的,沒有人能回到過去,我也如此。”
“我只是希望你們能淡去我的過往,面對我回不去的現實,接受如今的我。”
“這樣我們都能好過一些。”
李忠明一滯,“接受你的現在?”
他沒大明白,“什麼意思?”
許宴知給他倒酒,笑了笑,“你眼中如今的我是什麼樣子的?”
李忠明想了想,說:“沉穩,不愛笑了,在外人面前喜怒不形於色,做事比以前狠厲果斷,沒了親和,”他頓了頓,“也沒那麼鮮活了。”
“那便是了。”
她道:“那就當做我一直是這樣。”
李忠明一陣沉默,他有些艱難開口,“那你能忘掉嗎?”
許宴知坦誠道:“要說全然忘掉我也做不到,但我能控制自己不去想、不去比較,接受如今的自己。”
她拍拍李忠明的手,“我來便是同你說這個的,這是對你我都好的法子。”
過往痛苦,於許宴知是經歷,於李忠明他們是見證,彷彿一張巨大的網將所有人困在其中,經歷者銘記,見證者唏噓。
沒人能從網中掙脫出來,如深陷泥潭般掙扎卻於事無補,總在折磨。
兩全之法便是不再時刻記住過往痛苦,不再比較,不再唏噓感嘆。
李忠明沉默良久,酒一杯杯下肚。
他道:“過往不止有痛苦,還有歡笑,回憶歡笑總難忘痛苦,要忘掉痛苦總免不了淡去歡笑。”
“渡危,你這麼想好了嗎?”
許宴知苦笑:“仲和,我不想你們同我一樣被困住。”
她沉默了幾秒,又道:“我不想在泥潭中掙扎了。”
李忠明一僵,心底裡泛上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有些慶幸又有些難過,類似於恍然大悟又包含無法言說的哀涼,是後知後覺許宴知也同樣困於泥濘在不斷掙扎。
說到底,都是被困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