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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胤禩冷靜下來,才發現妻子的手腕被他捏得通紅,愧疚頓時湧上心頭,總算是艱難地坐了起來,說道:“怎麼不喊疼,何苦忍著。”
八福晉說:“知道你心裡更難受,我不疼,胤禩,我不疼。”
胤禩輕輕撫過妻子的手腕,想到曾經暗自抱怨為何不能有一個大氣高貴又體面的妻子,不明白皇阿瑪為何選一個與他命運相同的女子來相配,可這一刻,他懂了,也只有霂秋能將心比心,能體諒他的苦楚。
胤禩緊繃的身子,緩緩鬆下來,說道:“我帶著胤禟向皇阿瑪說,是太子在水邊站著,他才不敢上前,錯失了救胤禌的機會,霂秋,我們說了。”
“事實如此,水邊就是有人在,而你也瞧見太子鬼鬼祟祟趕回毓慶宮。”
“並不是,是我強行將兩件事湊在一起,不論有沒有,我都挑釁了東宮的地位,用太子和胤禟,還有我自己的前程,與皇阿瑪做賭。”
八福晉問:“皇阿瑪如何說?”
一回憶起今日在乾清宮的光景,胤禩便頭疼欲裂,眼前一片空白。
“胤禩……”
“他很生氣,皇阿瑪大怒,拍著桌子要見胤禟,後來他不讓我在邊上,只與胤禟單獨說話。”
八福晉道:“想來也合理,皇阿瑪單獨詢問九阿哥,瞧著才公平,你別多想。”
胤禩目光怔怔的,好半天才道:“讓我覺得奇怪的,並非皇阿瑪單獨見胤禟,而是他的震怒。”
“可、可那是十一哥一條命,換做誰都會震怒。”
“他看起來很刻意,似乎為了動怒而動怒,似乎、似乎早就料到了。”
八福晉心裡也亂了,她預想過這樣的結果,以皇帝的英明和手腕,怎麼會查不出那一晚發生了什麼,興許就等著兒子們上套,要扒開他們的野心看一看。
可胤禩那麼堅決,她不敢反駁,也不忍心阻撓。
只見胤禩深深吸氣,又緩緩吐出,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而後說道:“既然跨出這一步,我就要堅定地走到底。皇阿瑪沖齡踐祚,三十多年來,看盡陰謀狡詐,他該比任何人都明白,一個真正老實憨厚的人,坐不穩天下。他不該只盼著兒子臣服孝順,他是明君,他該對我們有更高更深遠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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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福晉含淚看著丈夫,胤禩面上的孤獨無奈,和對前程的憧憬渴望,正是她不忍心提出異議的緣故。
“霂秋……”
“是,我聽著呢。”
胤禩亦淚溼了眼眶,說道:“橫豎沒有別的路能走,我要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只要我有本事有才幹,皇阿瑪不會失望的,是不是?”
事到如今,說什麼都來不及了,八福晉唯有答應:“我陪你走下去,胤禩,我們早就經歷了世間最多的薄情寡義,還有什麼可怕的,你我都沒有牽絆,不是嗎?”
胤禩咬著牙,痛苦而堅決地點了頭。
此刻,時值正午,太和殿外的日晷,針影落在了正北,胤禛從乾清宮退出後,便有小太監來詢問四阿哥何處用膳。
胤禛站定想了想,吩咐道:“去稟告德妃娘娘,說四阿哥求見。”
永和宮裡,德妃帶著小女兒已用過午膳,得知兒子要來,便命小廚房再為四哥準備膳食。
“他天不亮就入朝,這會子一定餓壞了,怕吃得急,你們將魚骨肉骨都剔了,好叫他吃得痛快。”德妃吩咐罷,又與女兒商量,“布貴人在為你三姐姐縫製冬衣,終日坐著對腰不好,替額娘去陪一陪可好,哄布貴人起身走走,別惹了舊疾。”
小宸兒機靈,猜想母親是有話單獨對四哥說,乖巧地答應下,不等四哥進宮來,就匆匆離開了。
於是胤禛到了永和宮,只覺門裡門外十分清淨,不似平日,總有弟弟妹妹們嘰嘰喳喳的熱鬧。
母子見了面,聽兒子這般說,德妃笑道:“他們雖淘氣,不至於太吵鬧,你這說的,彷彿弟妹們都好沒規矩,難道是額娘教得不好?”
胤禛笑道:“這話可是額娘自己說的,兒子沒說。”
德妃則細細看了看兒子,問道:“瞧著你高興,額娘很放心,可我們母子,是不是還有話沒說開?”
胤禛收斂起笑容,正色道:“額娘,兒子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