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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西六宮去往慈寧宮,一路上越走越安靜,這裡幾乎見不到什麼人,換做別處只怕有些淒涼蕭條。
但慈寧宮裡的一草一木,都被伺候的如同太皇太后在世時一樣,方才德妃擔心落葉是否有人掃,不過是隨口說來,哄孩子跟她走的。
“德妃娘娘吉祥、四福晉吉祥。”有慈寧宮的管事前來行禮,德妃和氣地說,“我帶四福晉來燒柱香,你們不必伺候,我們也不亂走。”
如此,毓溪跟著額娘,虔誠地到佛堂請香拜佛。
這裡清淨而安寧,能撫平俗世的浮躁,毓溪走出佛堂時,內心已經平和了許多。
“毓溪,好些了嗎?”
“是,額娘,我又讓您操心了。”
德妃溫和地笑道:“你是高門貴族的千金小姐,自小眾星捧月,雖受嚴格的教養,要學規矩要念書,算不得自在瀟灑。可身邊的人到底是順著你哄著你,如今長大了,自己出來闖,一時半刻聽不得冷嘲熱諷的言語,這是人之常情。”
毓溪垂下眼簾:“可也不能,總過不去……”
德妃笑道:“方才我若不在,你也就換條路出宮去,興許沒出紫禁城就忘了,宜妃說自家兒媳婦,不與你相干,也並不知道你經過。偏偏額娘在呢,你心裡有了依靠,就把什麼情緒都擺到臉上來了,是不是。”
毓溪赧然含笑,輕聲道:“像是這樣。”
德妃說道:“額娘還在布貴人身邊當宮女時,鍾粹宮有個很惡毒的老嬤嬤,終日罵我們打我們,布貴人性情柔弱且年輕,降服不住那嬤嬤,就只能我們受委屈。”
“額娘……”
“想來胤禛常對你說,額娘不在乎外人的話,可我怎麼會不在乎呢,只是年少時就聽盡了惡言冷語,看遍了世態炎涼,人嘛,不過如此。我沒有通天的本事,更沒有海量的胸懷,我只不願用他人的惡意,來折磨自己,不值得。”
毓溪眼圈泛紅,小聲囁嚅:“額娘,不是宜妃娘娘對五福晉說那些話惹我傷心,我是羨慕大福晉,羨慕大阿哥對她一心一意,羨慕他們夫妻。”
“傻孩子……”德妃忍俊不禁。
毓溪坦率地說:“倘若家裡只有我和胤禛就好了,可之所以會有她們,還是因為我不能有孩子,所以我才更難過。”
德妃愛憐地說:“會好的,好孩子,一切都會好的。”
毓溪深吸一口氣,用力點頭:“我聽額孃的。”
婆媳倆彼此安慰,之後離了慈寧宮,德妃又親自送兒媳婦出門,卻在神武門下見到匆匆忙忙趕來的三福晉,但她已經往東六宮的方向去,並沒看見毓溪一行。
“額娘,是榮妃娘娘把三福晉叫來的嗎?”
“興許吧,也可能是她自己被什麼耽誤了。”
說起來,方才德妃以毓溪為藉口解釋為何晚到來道賀,是婆媳倆進門前就說好,毓溪更是特地換了婆婆年輕時的宮袍。
她向來行止有禮,豈能與端茶的宮女撞滿懷,之所以來晚了,還真是太后交代德妃辦事,而母親不願張揚。
這會子,三福晉為什麼晚來,不得而知,可榮妃必定又要頭疼一場,德妃便說要早些回永和宮,等下榮妃又該找她唸叨自家兒媳婦了。
目送婆婆離去,毓溪照著規矩出了神武門,登車前,見到三阿哥家的車馬,又大又華麗,不是內務府統一給皇子置辦的,像是自家另買的。
“三福晉孃家送去的。”青蓮猜到四福晉好奇什麼,上車後說道,“前陣子剛給買的新馬車,還送了三匹馬,連餵馬的草料,都時不時往三阿哥府裡送。”
毓溪笑道:“孃家待女兒女婿好,本是好事,但三福晉這般張揚,回頭叫人眼熱,到皇上跟前參一本,如何使得。”
青蓮欣慰自家福晉的謹慎,又嘆三阿哥家:“榮妃娘娘是這宮裡年資最長的妃子,多年來,連三位皇后都對她禮敬有加,且為人低調內斂、恪守本分,二公主和三阿哥都被教養的極好。誰想到,來了個兒媳婦,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霸道主兒,您說這世上的事,可真真難料。”
毓溪心中思量,從大福晉、太子妃,到三福晉、五福晉,還有即將進門的七福晉、八福晉,她不自覺地念道:“我真的只是皇額娘選的嗎?”
青蓮沒聽清楚,問道:“您說什麼?”
毓溪笑道:“所有人都說,我是皇額娘選的,可我覺著,還是皇阿瑪先點的頭。”
青蓮不禁笑起來:“恕奴婢僭越,偶爾聽福晉說幾句這樣的話,就心疼您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