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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都,天闕城,思過殿。
幽靜冷清的宮殿內,驟然響起一陣鐵鏈碰撞的金屬聲和劇烈的咳嗽,許久,斷斷續續的咳嗽終於停下,居於此處的男子抬手招來方帕,擦去嘴角和掌心的血。
期間鐵鏈聲就沒停過,因為他的手腳脖頸都帶了鐐銬,只要他動,就會響。
如果尤師弟在這,就會發現此人同他的烏大哥長得一模一樣,就是給人的感覺稍有差別。
他比烏衍更加冰冷,更加不像個活著的人,也因此更加令人挪不開眼。
白色的焰火竄起,男子燒掉手中沾滿了血的方帕。
火光照亮他微懨的清冷眉眼,他心想,原來算那一卦會惹來的麻煩,是像條狗似的被人在竹林裡攆著殺。
那一卦的變卦為漸卦,意不可冒進。
顧落就是一切的主使,自己回靈霄宗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顧落,確實冒進了。
死得不冤。
“靈霄宗,顧落。”
披散的長髮自肩頭滑落,男子緩聲自語,嗓子因長時間不曾開口說話而喑啞。
他並非是在記仇人的姓名,而是以靈霄宗的地處方位和顧落的姓名起卦。
仙都離靈霄宗遠,兩地氣候不一。
靈霄宗那邊明月皎皎,繁星璀璨,仙都這邊大約要下雨了,窗外雲層厚重,無星無月,就連吹進來的風都帶著潮溼的水氣。
待他卦成,外頭果然風雨大作。
雷電時不時劃破天際,映亮男子如墨如畫的臉龐,他盯著卦象,許久,薄唇微啟,一聲若有似無,難辨情緒的呢喃被掩蓋在震耳欲聾的驚雷轟鳴中。
“天命……”
……
顧落用螭火處理完烏衍的屍體,又去掉自己身上的血跡,確認沒有疏漏後,身側浮現的六十四層鬼工球停止旋轉,無邊無際的竹林迷宮也恢復成了普普通通的小竹林。
夜風微拂,竹影婆娑,顧落給自己餵了兩顆聚靈丹,轉身折返回那條歸家的小徑,半路上還遇到了一抹倩影。
“我半天進不來,你幹嘛了?”那抹倩影看到顧落,伴著銀飾叮噹的聲響朝她而來,正是武英廣場上當眾揭穿顧落謊言的月輪教巫修。
顧落半點不見外,抬起雙手就掛到了人背上:“碰到個算卦的。”
巫修不解:“算卦的?”
這年頭的靈脩不都是花架子,算東西一會兒準一會兒不準,哪裡值得顧落特地把迷域鬼工球用上。
顧落實在沒力氣了,被巫修身上的銀飾硌著也沒多動彈,抱怨似的吐出兩個字:“姓烏。”
巫修一驚:“人呢?”
顧落沒有對她遮掩:“自然是殺了。”
巫修拍了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也是,你連仙器都用上了,對方應該逃不掉。”
如烏氏靈脩這樣的人物,若是一手培養的心腹還好說,偏偏是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說不定能把她們的圖謀全算出來,還是殺了保險。
巫脩名叫吳夕瑤,她拖著比她高的顧落往小屋走。
走到結界跟前,顧落口唸掌門教她的法訣,捎著吳夕瑤一起穿過了結界。
入了結界,不用怕會遇上旁人,顧落仔細跟她說了自己注意到烏衍的原因:“尤師弟同我說起此人時,我便覺不妥,聽聞他能上玉迦峰,我就找負責試劍大會的弟子替我看了下他上交的報名單和戰績,寫的是金丹修為,與人對決也是這個水平,明顯在隱藏實力。”
吳夕瑤:“那他的真實修為是?”
顧落:“能輕鬆出入玉迦峰,至少破障。”
但凡烏衍的修為再低一些,顧落也不會起殺心起得這麼果斷。
破障靈脩,這可不是她能隨意哄騙的。
吳夕瑤睜大眼睛:“啊?那、你用類仙器了?”
顧落:“碎了一隻鐲子,兩枚指環。”
吳夕瑤:“這可真是……”
類仙器就這點不好,不像鬼工球是真仙器,只要不被故意弄壞就能重複使用,類仙器用個幾次就自己廢了。
兩人進屋,顧落下來給吳夕瑤倒了杯茶:“你找我什麼事?”
吳夕瑤才想起自己來的原因,坐下問:“那叫陸棲的,如何了?”
顧落抿了口茶水,說:“留著吧。”
吳夕瑤撇嘴:“你對她倒是好,也不見你對我的小乖乖好些。“
聽到有人在提自己,掛在吳夕瑤脖子上睡覺當項鍊的小蛇搖搖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