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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眉上前。
驚呼聲差點出來,好在用理智壓制住了——原來他眾目睽睽下將她環在了懷裡,手把手執著她的手張開了長弓。
那張原本她平時很難拉開的重弓輕輕鬆鬆便拉成了滿月。
舒梵微微張大了眼睛,喜不自禁。
李玄胤就站在她身後,低頭就看到她眉眼飛揚的開懷樣子,清麗嬌美,生氣勃勃,如日出東昇時灑落在巍峨殿宇中的第一縷陽光。
她的身段介於少女和少婦之間,丰韻又苗條,婀娜多姿,淡淡的幽香鑽入他的鼻尖,探向箭壺的一隻素手纖細白皙,蔥段似的,取箭倒是利索,射出一支就利落地搭上一支。很快就能舉一反三,從善如流。
李玄胤默默放開她,退遠了幾步看著,既有欣慰又有些許好笑的失落。
徒弟太優秀,師父便無用武之地。
舒梵又射出三箭,中的環漸漸從外沿向靶心聚攏,身邊喝彩聲一片。
她放下弓,回頭朝他望來,臉上紅撲撲的,晶瑩的小臉上微微沁著汗珠。一雙清澈的眸子,就這麼直勾勾望著他,抿著唇。
知道她是在求誇獎,李玄胤卻只勾了下唇角便移開了目光。
舒梵懊惱地將弓丟給了劉全。
“衛娘子好箭法。”崔陵正好步入場中,看到便嘉許了一句。
雖知是客氣話,舒梵還是開口地施禮道謝:“崔大人謬讚。”
不遠處,李玄胤已經坐
下,茶盞剛到手邊便聽到了這邊的動靜,頓一下朝這邊望來。
“陛下。”崔陵到了廊下,跟他見禮。
“不必多禮,坐吧。”皇帝隨手指了指一旁的座位。
崔陵這才坐下,隨手接過侍從端來的茶盞。
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他才道:“這是您讓我查的東西,都記錄在這兒。”
他將一份冊子遞給李玄胤。
李玄胤皺眉接過,只翻了幾頁臉色就很難看。
崔陵笑道:“陛下息怒。說起來,這種事兒歷朝歷代都有,若要杜絕,無異於難上晴天。若是大刀斧闊地改,必然觸及權貴圈子的核心利益,到時候寸步難行,他們還會怨恨陛下。如今藩王割據、蠕蠕窺伺,可謂外憂內患,不宜樹敵太過,還請陛下三思。”
李玄胤怎會不知這個道理?
只是,這事兒就跟嚥了一隻蒼蠅,吐也噁心吞也噁心。
見他默然不語,崔陵就知道他心裡耿耿於懷。
像皇帝這種眼睛裡揉不下沙子的人,有些事兒確實是難辦。若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沒必要,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兒?
不過明白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皇帝將冊子合上,“啪”一聲扔到一邊:“難道朕就聽之任之?任由這幫人目無法紀,官逼民反?”
崔陵笑道:“可辦,可殺,但還是那句話,值此憂患之際,不可樹敵太多。皇室宗親、士族門閥、豪強大臣,牽一髮而動全身。”
皇帝陰著臉沉吟了許久,神色恢復了往常:“依你之見,朕該以誰開刀?”
崔陵的笑容頗有些別樣的意味:“河北士族,大多為前朝遺民,壟斷著舉國上下大多的土地資產,朝中早就怨聲載道。光太傅一人,在老家的田產便高達二十多萬畝,行賄索賄,官商勾結,當地民眾無不稱怨。”
“可太傅在朕登基之初頗多佐助,朕拿他開刀,豈不是太沒情味?拿什麼堵那悠悠眾口?”皇帝低頭喝一口茶。
崔陵明白他言下之意,又笑道:“恰恰如此,世人只會稱讚陛下秉公執法,哪怕是太傅也絕不姑息,於陛下聖名、我朝樹威有利無弊。”
“你就全無私心嗎?”皇帝瞥他一眼。
崔陵笑道:“臣與陛下是一條心,陛下心中所想,便是臣之所願。”
話雖如此他心裡也明白,皇帝不會對河北士族趕盡殺絕,不管是河北還是隴中,任何一方坐大而無掣肘都將成為皇帝心腹大患。
而且也怕打壓太過,河北的豪強士紳和幾個節度使聯合起來造反。
好在河北那幾方勢力,也不是一條心。
皇帝和崔陵談事,舒梵便先回了含光殿。此次出行,皇帝打算在這裡待上半個月,一應事宜準備得匆忙,舒梵便從就近的康華園抽調了一批宮人過來侍奉,很快就安排得井井有條。
她雖名義上只是個品階不高的女官,宮裡人都知道,她是皇帝面前的紅人,持金令可隨意出入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