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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動怒,肩膀上癒合的燙傷撕裂,半夜裡,訾妃開始發燒,整個人迷迷糊糊的。
她夢見那片無垠的田野,夢見田野裡握著鋤頭的人,夢見那人問她“今天累嗎”,夢見她說“一點也不累”,夢裡的兩個人都在笑,可醒了,她卻在哭。
清晨,天光微亮,萬物安靜又祥和。
臥雪滿臉焦急,匆匆開啟寢殿大門,聲音急促:“娘娘,娘娘,不好了。”
訾妃頭暈腦脹,懶懶起身,穿上衣服:“怎麼了?”
“我還沒來得及將往生蠱栽贓於太子,就聽到……就聽到……”
“聽到什麼?快說。”
“順妃招認是她出於嫉妒向皇后下毒,皇上已經賜了她……毒酒。”
“不可能,不可能……”
訾妃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幾乎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皇上赦免了您,您不用再禁足了。”
說話間,平日裡那些煩人的下人奴婢,一簇簇地再度回來,她心中五味雜陳,衝出去,一門心思只想見順妃。
順妃姜且是太尉府庶女,當年入宮名單上本沒有這位庶女的名字,怎奈天不遂人願,偏偏長姐身染惡疾,整張臉毀了,無法入宮,太尉被迫將這位並不被重視的女兒送進宮廷。
姜且和她姐姐不同,她沒有受過任何關於後宮爭鬥的教育,就像是一隻純白的兔子被扔進了狼窩,兇險異常。
她十六歲入宮時,正是訾妃入宮三年後,因解除宮中瘟疫而得到皇帝的信任被釋放出來的時候。
雖為庶女,不得寵,但太尉府自小對她也算得上是嬌生慣養,那時的她,很是活潑好動。
人人都知訾妃受寵,但人人也知,作為異族妃子,即便多麼受寵,地位也不過爾爾,所以根本沒人想來巴結她。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兩個深宮中孤獨的靈魂開始靠近?也許是從姜且舞劍那次開始。
和其他善於歌舞亦或是琴棋書畫的大家閨秀不同,姜且喜歡舞劍,她的武功很好。
那日大雪紛飛,姜且於庭院中舞劍,身段縹緲輕盈,招式靈動,映襯著那張嬌俏可人的臉,愈加叫人喜愛。不僅是訾妃喜歡,就連恰巧路過的天景帝亦是喜愛有加,那樣的神色,訾妃曾見過,便是在那場她本不在意的宴席上,初遇天景帝時的神色。
臥雪曾提醒過她,姜且對她的親近,不過是為了獲得天景帝的寵幸,左右不過和其他妃子一樣,爭寵罷了。
訾妃不以為意,如果有人能夠獲得景帝的獨寵,於她而言,實乃幸事。
然而帝王的恩寵又能專情幾時,姜且的不幸便是從愛上帝王那一刻開始。
她不識權謀,更不懂人心,亦不懂人心善變的道理,因為爭鬥,她第一個孩子便胎死腹中,後來好不容易生下皇子,也在三歲那年,不幸落入河中,不治身亡。她的身心受到巨創,身體每況愈下,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會在雪地裡舞劍的少女。
猶記得初相識,姜且天真爛漫,問她:“陛下雄韜偉略,乃是當世第一真男子,姐姐為什麼不喜歡?”
最近一次見她,她卻說:“姐姐不愛陛下,是對的。”
訾妃從來沒有和臥雪說過,明明姜且就是故意在她面前舞劍,實則是為了讓陛下看到,為何她毫不生氣?因為她一直都知道,那是一個女孩子,最為明媚的喜愛之情,無錯。
除了臥雪,姜且是她這十五年間唯一的朋友,是她極為珍惜之人,她們朝夕相伴,促膝長談,親密無間。
還沒入冬,天空竟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教人心生寒意。
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像是會吃人,它能硬生生將原本天真爛漫的少女折磨得不成人形,而它自己依然高高在上,如同神只般俯瞰眾生。
推開大門,姜且正坐在院子裡賞雪,只見她面色煞白,雙目空洞,如同死人。
訾妃害怕地朝她挪動,看著她朱唇輕啟:“姐姐,你來了。”
知道她還活著,訾妃急忙衝上前,一把抱住:“是不是皇上逼你的?姐姐會想辦法……”
“不用了,這一次是妹妹自願的。”
“沒事的,姐姐有辦法救你,姐姐不會讓你死的。”
“不要,求你了。”姜且握住訾妃的手,以致她手中白瓷瓶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姐姐還記不記得我們姐妹二人初次見面,也是這樣的大雪天。”
“當然記得。”
“好懷念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