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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殺了張生。”
“怎麼……”
“你知道嗎?當年君酌哥哥對他有救命之恩,他卻對我出言不敬,被趕走後,出於報復,在狗皇帝面前大肆宣揚,這才給雪國引來禍端。”
“你做的沒錯,他該死!”
訾妃望著自己的手,彷彿沾滿了血:“這下我手上的血再也洗不清了。”
“聖女不必自責,就當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與聖女無關。”
“就像諄孝皇后的死嗎?”
“諄孝皇后勢大,唯有剷除她,才能擊潰丞相在後宮建立的地位,完成我們的復仇計劃,是我自作主張,對她用了我族禁蠱,聖女只是為了救我。”
“我真的只是為了救你嗎?”
那夜,諄孝皇后邀訾妃共進晚膳,白日裡剛被潑了一身,燙傷未好,又擺起鴻門宴。臥雪比訾妃早到一陣,見諄孝皇后獨自一人,覺得是下手的絕佳機會,她知道訾妃不許她殺人,但一想到諄孝皇后是丞相的女兒,丞相一族勢力越來越大,加上皇后又囂張跋扈,那碗滾燙的粥沒能落到臥雪身上,比真的落在她身上還要疼。
於是,她動了手,用了狻猊族禁蠱,此蠱極為滅絕人性,中此蠱者猶如萬蟲撕咬,痛苦非常,人皮會慢慢脫離,中蠱者會一點一點的將人皮剝落,死狀悽慘,一向為狻猊族中禁用之蠱。
臥雪躲在暗處,悄悄施下蠱,很快便聽見裡面傳來痛楚的嘶喊聲,她走進去,想要親眼看著這個欺負聖女的人走向滅亡。
訾妃趕到時,諄孝皇后的意識已十分薄弱,人皮開始出現脫落症狀。臥雪跪下,只說了一句話:“臥雪願以命抵命。”
禁蠱一旦被種,神仙難救,即便是聖女,亦無法挽回,她垂上眼眸,下定決心:“你先走吧。”
“聖女要做什麼?”
“走,這是聖令。”
臥雪離開後,訾妃看了眼皇后準備的晚膳,滿桌的佳餚,滿桌的毒藥,她到底是多想要她的命啊!
聽著諄孝皇后似是來自地獄般痛苦的聲音,終是不忍,灑下了往生蠱。
既為往生,亦為掩蓋狻猊族禁蠱之術,畢竟禁蠱之事一旦被發現,恐為族人招來禍端。
諄孝皇后神態逐漸平和,似少女般笑得開懷,如同春風般和煦輕柔,她念著:“頊哥哥,頊哥哥,阿柔要永遠永遠和頊哥哥在一起,沒有旁人。”
諄孝皇后名周孝柔。
原來天景帝私下和她是這般相處,一個叫頊哥哥,一個叫阿柔,還真是郎情妾意,天作之合。
她是空降而來的皇后,天景帝以國禮娶之,立為後,掀起後宮血雨腥風。她一來,後宮便再無人懷上子嗣,原本懷有龍種的幾位先後滑胎或是命喪黃泉,後宮人人懼之,對其敬而遠之,有段時間,宮中幾乎無人敢侍寢,即便被召見,亦會找各種理由推脫。
她比她姐姐更狠!
往生蠱之下通往生,在一派祥和寧靜中諄孝皇后崩。
臥雪雙膝著地:“聖女,一切都是我的錯!”
“諄孝皇后死了,我入獄,且且頂罪,他可以救我,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會查,即便諄孝皇后的死亦是他心中所想。那夜他來問我往生蠱前皇后症狀,我便順勢將下毒之人推脫至西域細作。雪國擅蠱,西域擅巫,世人常常將巫蠱之術混為一談。如果不是我令他對西域生疑,也許他不會這麼迫不及待兵指西域,荼害生靈。”
“西域使臣出使天盛,企圖謀害皇帝,這是不爭的事實,即便沒有您,他也是要出征的。”
“金戈鐵馬,窮兵黷武,干戈多年,他本打算休養生息,如果不是西域的手伸到了後宮,他也許不會如此決絕。”
“這只是您的想法,皇帝嗜血成性,總有一日,天下一定會再起干戈!”
“你還記得狻猊族族規嗎?”
臥雪雙唇微抿,眸光銳利:“十五年前,雪國亡國,在臥雪心中,狻猊族再無族規,狻猊族只有聖女。”
“五蘊皆空,心無掛礙,仁德天下,大慈大悲。”
“臥雪不記得。”
“十三歲那年,因族內新舊派相爭,老族長無奈將我嫁於雪王,以求庇護,出嫁前,他曾教導,務必無情,唯有無情,方證慈悲。經過這麼多年,我仍然……”
臥雪拔出利刃,指向自己的心口:“依著族規,臥雪萬死,唯有心頭血,方能告慰先靈,待聖女自由後,臥雪願以死謝罪,千錯萬錯,都是臥雪一人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