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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梅上門吃了個閉門羹,被人家一頓陰陽怪氣。
王書梅平日裡對誰都沒讓過,對廠主任媳婦卻不敢不客氣,畢竟顧徵的前程還捏在人家手裡。
但她總是不甘心的。
她家顧徵多優秀的人才,現在就非得配那麼個姑娘?>r />
從前沒和廠主任家談,她倒也不是不能接受顧徵前一個物件,可既然有機會得到好的,卻不得不將就次一等的,她哪裡能接受?
廠裡那邊閒話多,顧徵最近都不住宿舍了,開始回家住。
他嘴上雖然沒說王書梅的不是,可臉上的憔悴還是讓王書梅心疼不已。
“哪個殺千刀的寫的舉報信,死爹的玩意兒!”王書梅氣得罵了一句。
她在這罵得嗓子都快乾了,顧國前倒還在那抽著煙,好像事情和他沒關係似的,王書梅氣得踹了他一腳。
“是是是,死爹的玩意兒。”
顧國前也跟著她附和,心裡卻難免嘀咕,事兒確實是你兒子幹出來的,在這罵得再狠也沒用。
在鐵路系統裡,顧國前一向謹小慎微不和人結仇,王書梅平時處處不讓人,都是他和人家道歉,所以在一般人眼裡,顧國前是個怕老婆的可憐丈夫。
顧徵頂替他工作這事,雖然有人說他這個當爹的黑心,但也有不少人覺得他是被王書梅壓迫了的,何況在鐵路上,接班出了狀況的不止他一家,親兄弟打到反目成仇的也不在少數。
顧徵進廠之後,關於頂崗這事的議論聲漸漸少了,加上顧徵為人確實能幹,說起來都是他顧國前會教。
但這一回,顧徵卻在男女關係上出了紕漏,顧國前就有些不高興了。
他這工作親兒子都沒給,就給顧徵了,結果他就把自己名聲敗壞成這樣?
顧國前甚至忍不住想,林敘性子犟是犟了點,隨他媽,是那種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性格,肯定不會像顧徵這樣勾三搭四。
……
“假輿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注1)
午後,林培耐不住熱,去提井水去了,林敘則低聲揹著課本里的文言文,一邊背一邊默。
他關於高考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記起《苦戰》這個作文題之後,他隱約想起自己當年也考了一道文言文,只是不記得是文言文默寫還是翻譯。
但不管是默寫還是翻譯,他只要把課本上的文言文背熟,會翻譯句子就行。
外面燥得厲害,太陽曬得後院的地面都發燙,稍微往外面走一走,身上就熱得都是汗,林敘煮了一大壺開水,放在海碗裡晾著,熱了就咕咚一大口。
樹上的蟬雖然叫得厲害,可這完全沒有影響林敘複習的狀態。
這會兒熱,他大腦轉得慢些,他就背語文和政治,沾了年輕的大腦的光,政治課本上的內容他都能記得七七八八。
也是因為這個年代耳濡目染,村裡的廣播和宣傳標語有很多政治課本的內容,林正祥和林文華帶回的報紙涉及政治的篇章也多。
“水來了。”
林培提著一桶水,倒進臉盆裡,林敘洗了臉,剩下的水用來衝腳,冷水一浸,他整個人精神了不少,繼續默剛剛的文言文。
一篇文言文默下來,林敘再原地琢磨一下它的文意,完全掌握之後,這篇文言文他就不會再看了,以後複習到了再說。
短短几天,林敘手邊就堆了不少筆記。
他不記得自己上輩子的複習是不是這麼順暢,但不知怎麼回事,這輩子從啟動複習開始,他明明沒有制定詳細的複習計劃,腦子裡卻彷彿有根線一般替他規劃好了。
林敘看完了語文部分,一抬眼,就見林培正對著課本發呆。
“你代數題做完了嗎?”
林培苦著一張臉:“敘啊,你比我媽還嚴!”
他都想哭了。
林培倒是想躲懶,可看著林敘認真的模樣,他又有點不好意思,他倆一向是同進同退的。
“你怎麼突然這麼認真了?”
在林培印象裡,林敘並不是這麼刻苦的人。
“因為我想讓外公外婆過好日子,想讓小舅舅媽過好日子。”林敘看向他,目光是林培從未見過的成熟,他語氣雖然平淡,可這一刻,他的認真卻完完全全傳遞了過來。
太陽像爐火一般,這是一年裡最熱的季節,小舅舅媽卻已經戴好涼帽去田裡收麥了,難得回來一趟,兩人身上卻都是汗味,衣服上滿滿的補丁,破了洞還繼續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