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諫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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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深刻永誌不忘,搞不好還能混進《列傳》打個醬油。
穆家開國功勳、名列太廟,先祖得遇高祖皇帝於微時,後人又隨太宗皇帝南下靖難,那是妥妥的朝廷棟樑,擎天一柱,穩如鐵炮的基本盤。這樣銅澆鐵鑄,幾乎與王朝相終始的世家嫡系子弟,如果破防到在京城鬧市以死力諫,那該是怎麼樣驚天動地的政治事件?
汗流浹背了吧?老登!
光是想一想這件事激發的軒然大波,都激動得穆祺渾身發抖,只覺被老登折磨多年的鳥氣,終於一吐而出——老登在位的前後幾十年,正是話本小說絕對的高峰,湧現過如《x瓶梅》、《三言》、《二拍》之流的頂級作品,窮盡世態之妙;以諸位文人那無風猶起三尺浪的想象力,聳人聽聞的x取向,要是不借題發揮,創造出驚世駭俗的驚悚大作,那都算他看不起這幫筆桿子!
吳承恩!馮夢龍!蘭陵笑笑生!在下青史留名——或者野史留名的任務,就託付給諸位啦!
正史不一定夠正,野史可一定夠野;臭老登,今天就要叫你見識見識文人的筆!
要知道,本朝的小說家們文思泉湧,膽大起來連高祖皇帝都敢編排的,等幾十年後人走茶涼,發揮想象搞一搞你這個老道士算什麼?大不了就冒名指代,效仿“漢皇重色思傾國”的指桑罵槐路線嘛。再苦一苦武皇帝,罵名老道士來擔!
當然,慷慨就義前總得喊一點打動人心的口號,才更能增添事件本身的悲壯,激發文學家的靈感。穆祺開啟了系統提供的史料,開始緊急檢索《治安疏》。
“天下之人不值陛下久矣!”——識不識得啊老壁燈?
對不起啦剛峰先生,您老才思縱橫,將來再構思一篇也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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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今日不用召見大臣,皇帝也就不用假裝什麼了。他繃著一張被搜刮了好幾百萬鹽稅的臭臉,叫來了傳完旨意的李再芳。
“錦衣衛都派出去了?”
“是。”李再芳不敢抬頭:“幾位國公、閣老、學士的府上,都加派了人手。探子傳來的訊息,說是今日並無什麼異樣。只有穆國公世子莫名從兵部跑出,在鬧市來回賓士,不知緣由。”
皇帝哼了一聲:
“此人本就奇奇怪怪,不用管他。”
居然連當今聖上都評價為奇怪,穆國公世子的風評可想而知。
李再芳以眼觀鼻,不敢亂說。
皇帝又道:“朕賞賜的金丹呢?”
“幾位閣老問過了旨意,都謝恩收下了。”李再芳小心說:“只有閆閣老再三下拜,當場便吃下了兩顆金丹,流了……流了一臉的鼻血。”
皇帝嘴角微微一抽。說實話,作為縱橫道術界十餘年的嗑藥老炮,飛玄真君清虛帝君也委實沒見過這麼個牛嚼牡丹式的服用法
不過,居然會補到當場流鼻血麼?閆分宜的體質還頗為敏感——搞不好很有點實驗價值。
作為資深丹藥專家,皇帝自然知道仙丹的某些副作用。但而今有妖書的挑唆,那些原本司空見慣的副作用,也變得極為刺眼了。
聖上眸光一閃,下了決斷:
“閆分宜還是忠的,明著不能賞他,暗地裡賞他些什麼吧。”
李再芳俯首:
“請爺的聖意。”
“閆分宜也老了,往來不方便,君臣說話也難。”皇帝很寬宏大量的說:“賜他一枚銀章,以後服用完丹藥,可以到清涼殿外的值房休息,不必回家。也方便朕就近檢視——就近與重臣議政嘛。”
能入值清涼殿與皇帝隨時議政,往昔可是首輔才有的恩寵。李再芳趕緊磕頭替閆閣老謝恩,順帶著無視了最後一句話。
皇帝甩一甩袖子,施施然從蒲團上站了起來。他本打算再擬一道口諭,讓李再芳去宣來京中供奉的高功道士,到清涼殿密室做法祝禱驅逐妖書。可轉念一想,卻又不覺猶豫——飛玄真君修道十餘年,平生所見過的有道之士不知多少,但真人方士們往來如過江之鯽,符籙密儀花樣百出,可從沒有人能整出妖書這種陣仗。
雖說這陣仗的確很考驗人的腦血管,但好歹也真是實實在在的奇蹟玄秘,與十幾年來見到的那些戲法詭計,真正不可同日而語。以真君聰明絕頂的腦瓜,當然輕易便能察覺到其中的差異。
如果貿貿然就驅散這樣的奇蹟,那法不可數得,搞不好就再也沒有見識神通的可能了……
一輩子崇通道術的飛玄真君猶豫了。
他躊躇片刻,終於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