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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主意,不是鮑鎮長。要怪就怪我好了!”送電報的人站了出來,大方承認道。 那人三十上下年紀,圓圓臉,濃濃眉,戴副圓圓框的眼鏡,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有著一副清爽利落的氣質。 就看他字正腔圓,有板有眼道,“事,是我捅上去的;電報,也是我接的,不關鮑鎮長他事。有氣,衝著我撒就是。” “他是誰?”臉衝著鮑仕鎏,戴傳薪面露慍色。 “他啊?”王文軒在一旁反過來面露得色,應聲道,“我家表弟!”那副與有榮焉的勁頭,只怕想上天,“他啊,畢業於皇家大不列巔聯合王國,伊頓公學;大學畢業於劍橋法學系。曾供職於世界前三,牛津克倫威爾律師事務所。受邀回國以後,則供職於南京……最高法院一等大法官之職。” 王文軒說完。那人面對著戴傳薪,微施一禮,溫文爾雅道:“在下葛紹棠,請旅座多指教!” 戴傳薪上下打量了那人兩眼,並沒有馬上回應。重又把目光投向那份電報,仔細端詳。就好像那上面的字難以確認,需擰緊眉頭,字斟句琢著。 張昌德見狀,伸長脖子去看。蹭地火起,“廖磊!他算老幾?李宗仁白崇禧來了,老子們都不買賬,就憑他小小的廖磊。廣西佬的手伸得未免太長了吧,還管到我們頭上來了……!” 戴傳薪趕緊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兄弟慎言——,廣西老俵曾有恩於我們,這些傷人的話,還是不要亂說。”說罷,轉過身來,衝著葛紹棠徐徐說道,“既然是法官大人,那麼相比於我們普通人,更應該懂得證據的重要性。 普通老百姓尚且知道,什麼叫做口說無憑。單憑這一張紙條子,一兩張嘴,就想讓戴某人相信,此物的正當性,份量恐怕稍顯不足吧!” “什麼意思嗎,戴長官?”王文軒不滿道。因為身邊站著實力強大的表弟,王文軒說話的語氣,相較之前的規規矩矩,已經顯得非常地強了。 “聽不懂中國話怎麼著。這還不好理解?戴長官的意思就是,這位自稱是法官的大人,應該出示一下相關的證件,比如說律師證,大法官委任狀之類的東西,讓我們瞧瞧。萬一是個騙子呢?那不成了笑話。” 不只是葛紹棠,連王文軒都覺得被冒犯了,氣呼呼道。“證據,我就是證據。證言難道不是證據。我以我的項上人頭擔保,我表弟是貨真價實的大法官。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戴傳薪笑笑解釋道:“你們外人可能並不知道。駐紮在你們皖南的川軍,和皖北的川軍,根本就是兩家人。 皖北的川軍楊森他們,是歸廖磊李品仙他們管轄,隸屬於第五戰區;而我們皖南川軍,則是劉湘劉總的部屬。隸屬於第三戰區。前司令長官是馮煥章——馮玉祥。現在,則直屬於蔣委員長統帥。 接下去,據說要劃歸到顧祝同長官麾下。至少在目前,還沒有聽人說過,我們需要聽從桂系頭腦們的指揮。你們地方上的從屬關係,並不代表我們對他們桂系也是從屬關係。 所以說,你們這封電報,有點師出無名,令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無論真偽,戴某人都可以置之不理。 反倒是法官大人,您若是能夠證明你自己的身份。傳薪倒是馬上可以賣你個人情,收回成命!” “要什麼證據?我就是證據。我和鮑鎮長都可以為我表弟做證,他是貨真價實的大法官。” “那可不行。你和他之間屬於利益共同體。”打從知道面前站著之人,居然是主審南京大屠殺慘案,松井石根、谷壽夫、向井敏明等日本戰犯的,五位大法官之一的繁昌藉大法官——葛紹棠先生。 施耐德便心潮起伏著,體內湧起了一種難以自抑的表現欲,想要其面前賣弄一下子,於是就插嘴道,“法律上有親屬迴避原則。你的證言無效。” “對!”戴傳薪、張昌德齊聲讚道。 施耐德接著又說:“親幫親,鄰幫鄰。認識的人肯定給認識的人做證。此外,王老闆和鮑鎮長都是屬於利益相關方,所以,證言更是不能做為證據。” 施耐德說得頭頭是道,葛大法官一時對他產生了莫大的興趣,興奮地問,“這位兄臺,看你說得如此專業。莫非仁兄吃得也是法律這行飯的?” “哪裡哪裡!”施耐德一陣慚愧。心說,自己跟法律專業哪裡沾邊。自己所知所述,不過是二十一世紀通識教育裡稀鬆平常的知識。 儘管如此,能被一位青史留名的大法官、鄉賢,稱道誇讚,心裡面還是欣慰莫名。 葛紹棠聽說他並非是出自法律同門,稍顯失望。同時,不無遺憾地向他解釋道,“這要是在外地,紹棠我肯定會想到,要將一些證件帶在身上。 關鍵是在老家,鄉里鄉親熟人熟面。自以為自己是個人物,看來我是高估了自己。以為憑著自己的這張臉,就可以暢行無忌!” “不用著急,”施耐德反過來又安慰起葛紹棠來,“如果先生你能回答出下面的幾個問題,我就可以為你作證,你是真的葛紹棠,還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