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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包恩躺在鋪滿乾草的簡易矮床上,一手墊著後腦勺,一手拿著手機。
分明是凌晨,他卻絲毫沒有要睡上一覺的姿態:在這樣了無生趣的床具上,男孩連那雙鋥亮烏黑的皮鞋都沒脫。一隻腿屈起,另一隻垂在床邊,還踩著木板,赫然是隨時都要起身的模樣。
他的目的地並不在主流航線的範圍內,時間也不趕巧,因此,殺手還花了點力氣才蹭上一艘順風船。
房艙非常窄,充斥著海上獨有的潮溼的木頭的氣味,裹挾著魚腥,像個常年不見日光的陰溼的倉庫。海浪調笑著把小船拱起又拍打,甲板上便是一陣酒桶滾動的悶響,緊跟著幾簇腳步聲、語速飛快而低沉的使喚聲。有人喝得醉醺醺的,老油條的水手窩在舷梯旁打牌。他聽力很好,知道有誰正從主貨艙裡進出。
總而言之,沒有個安寧的時刻。
里包恩並不是不能入睡,相反,為了清醒時保持更好的狀態,他隨地大小睡的功夫早就練得爐火純青。但此時,里包恩只是盯著逐漸訊號斷聯的手機,然後把它放到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他兩角尖尖的圓頂帽。
他將帽子蓋住眉眼,陰影頓時籠罩下來。要是有誰進來,也只能瞧見男孩沒什麼表情的下半張臉。
他已經很困了。
搖搖晃晃的船身在黑夜裡漂泊。冷風在窗戶夾縫裡嗚嗚地鬼叫。
不一會兒,一個攥著酒瓶的彪形大漢堂而皇之地推開他的房艙,身後竄出兩個猴精似的年輕人。
絡腮鬍、臉帶疤的粗布麻衣的大漢一腳蹬在乾草床沿,手肘靠在屈起的膝蓋上,酒氣噴發;患有炎症的眼睛被酒精燻得迷濛,卻不依不饒地,死盯著一身西裝的男孩。他打了個嗝,臉上滿是疹子似的紅,“喂,小子。”他虛弱又強橫地叫道。
“這公子哥竟然什麼也沒帶!”其中一個年輕人嚷起來。
“管他呢,”另一個說,“反正他看起來就有錢,總能掏出點什麼。”
“喂。醒醒。嘿。”為首的大漢不滿地咧了咧嘴,顛三倒四地嘀咕,“我敬愛的……尊貴的……噗哈哈!這腔調聽著真噁心!少爺小子啊,虧您還能睡得著覺。你們這些人,難道不應該睡慣了軟了吧唧的大床,一磕到木板就嗷嗷喊疼嗎?”
年輕的說:“別跟他廢話了。”
粗獷的男人狠狠跺了一腳床沿,“放屁!我沒跟他廢話,起……起來!乖乖交出你身上值錢的玩意,或者叫鴿子給你的媽咪送信——”
他醉暈暈地放著狠話。眼睛眯縫著一睜,卻猛然撞見鼻尖前黑洞洞的槍口。
大漢一迷瞪:“唔?”
緊接著,三聲乾脆利落的槍響驀然讓嘈雜的上甲板陷入一秒恐怖的靜音。
被驚動的水手們從舷梯慌忙地爬起來,撿起護身的防具,一口氣衝進槍聲來源的小破房艙。
只見向來愛找人麻煩的一胖二瘦姿勢感人地昏迷在地,木桶被撞翻,骨碌碌滾到趕來的船長腳邊。再抬頭,那名西裝革履的男孩正坐起了身,按著帽頂,垂在身側的手指仍扣著手槍的扳機。
帽簷陰翳下,一雙冷峻得銳利的眼睛朝艙口瞥來。哪怕再遲鈍的傢伙也能感受到它的主人那令人不寒而慄的壞心情。
“chaos……”他嗓音低啞道,“你們也找我有事?”
船長冷汗直流,被一屁股坐到地上的水手絆了一跤,下巴磕到酒桶,成了在場唯一受了皮肉傷的人。
至於那三個昏迷的倒黴蛋,自然是再也沒出現在里包恩面前。
殺手並不關心之後船上的紛亂。但他也確實一夜沒睡。在海上航行的三天裡,里包恩沒專門數過,也許斷斷續續只睡了七、八個小時,這讓他倍感煩躁。
換在以前,打擾他睡覺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可現在總歸是他自己失眠,這股煩勁便一直被帶到了島上,也就是他在夢中被指引的地點。
即使里包恩幾乎全天都掛著臉,在三日接觸中已經對他深表尊敬的水手們也依舊喊著里包恩先生再見,一面揮著小旗幟航行離去。
他頷首目送片刻,便轉身走向島內。
當初,西洋跳棋臉又託夢過來,里包恩正在沖繩的單軌電車上,依靠著他的年輕的僱主小憩。
那個煩人的鐵帽子——雖然自從代理戰結束後,他似乎就不打算戴那身麻煩的行頭了——先是禮貌地笑著表示很抱歉打擾了他的約會,接著便在里包恩一言不發的注視下,道明瞭他不遠萬里聯絡上殺手的緣由。
“七的三次方的繼承